“我是不是很幼稚?”华夏兴终于问出上午让他勃然大怒飞踢铝合金窗的疑问。
胡洪波依然是转动着酒杯,但笑不语。华夏兴见此,懊恼地拿两枚手指狠狠叩击桌面,也说不出话来,直叩得手指疼痛。
胡洪波阻止了华夏兴,“回家吧,你今天喝酒多,我送你回去。”
华夏兴“唰唰”抽出钞票,招手叫小姑娘来结账,胡洪波没阻止,但吩咐一声:“开张发票。”
等小姑娘拿钱走后,胡洪波道:“如果留下来,一定要学会在任何场合索要任何发票,无论是个人消费还是公司消费。不要以为这事很庸俗。具体原因,你可以研究一下税法。”
华夏兴又忍不住叩击桌面,但选择闭嘴,而不是反驳。
相比胡洪波,他对国情知道得太少,他不能做狗咬吕洞宾的事儿。
不过他没让胡洪波送,自己开车怏怏回家。
进门,却发觉他爸半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抬起头来。
华夏兴头大,他可以面对朋友直诉胸臆,却未必愿意对老爸说。
前者是成年人可以做的,后者是成年人不可以做的。
可他又清楚老爸特意等着他,想说什么。
他还在想着装醉避免老爸追问的时候,老爸已经哑着嗓子开口,“阿兴,脚真受伤了?你晚上怎么都不开机?让爸看看。”
华夏兴无法躲避,他爸早已飞快冲到他的面前。
见老爸想蹲下去看,他只得找椅子坐下,脱下鞋子让老爸看个明白。
“放心啦,不是大事,出点血而已。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上午女朋友跟我说再见,我很有情绪,就这样。”
华红军心里很是复杂,可还是没说什么,只伸手拍拍儿子的后脑勺,许久才道:“我只提醒你一件事,不管怎样,市一机都不是你的,你别在那儿耍脾气。”
“我不想太憋屈自己,但我会尽量理性。爸,最近我会考虑一下我们厂长远的发展规划,我先给你提个大概,我们一定要高起点高立足。爸,你也去考虑一下。”
华红军一听,立刻无比欣喜。
但他想说什么,早被儿子推着出门要他早点儿回家休息去。
华红军被儿子像推轱辘一样地推着,不断吩咐儿子受伤后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直至被电梯关进里面。
但他忽然想到,忙又扒开电梯门,急着道:“你隔壁住着的一个姑娘找过你。”
“知道了,杨富贵的妹妹。”
“什么,你说……”但是华红军的手被儿子从电梯门掰开,塞进电梯里。他只得更加欣喜地乘着电梯下楼,心里密密麻麻地盘算开了。
华夏兴看看手表,看看杨丽的门,回去自己房间,翘着一只脚,将自己浸泡在浴缸里。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儿理不清头绪。
他在浴缸里用目前周围的人看不懂的德语将心里的问题一条条列出来,就跟他平时工作一样,他都是那样一目了然罗列问题,以免遗漏。
然后找出原因,最后给出办法。他还是没法像跟胡洪波说的那样,不给生活找理由,他需要明明白白,好坏都是真实的、清楚的。
写出来,就可以卸下包袱睡着了。不再气急败坏,也不再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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