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大伯是你的……”族长拉长音调调笑道,秦慕风一时无言以对,扭扭捏捏的说不上话来,毕竟自己顶着的这个名字只是一时之计,他人怎么看,怎么说却也不打紧,但自己口中说出化名已是极限,再胡乱认亲实在大逆不道。
“看来南月大伯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族长看着秦慕风的扭捏,想到别处,逗趣道,引起一阵哄笑,秦慕风一听却也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声,憋得满脸通红,见者反而更是断定了推测。
“关于书院名额一事,我们一直有个能者居之的规矩,你虽和南月大伯有这层关系,但毕竟初次见面,贸然决定让你去,恐怕难以服众。”族长正色道,转头面向一众长老,“鹿门书院文武兼具,不如就文、武、德三项作为考核标准,让一枫和丰锦较个高低,如何?”
“族长公正!”、“最好不过!”一时众长老附议赞同,当下,张向金自去唤张丰锦,匆匆消失在晨光下古朴巷道的最后一丝黑暗中,众人一并在晒场等候。
张向金身形刚被淹没没多久,两个鬼祟的人影突然从黑暗的墙根下悄默默的踱出:“喔,吓我一跳,那是你爷爷吧!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你找死啊!那老太公耳朵还好着呢!”另一个人影压着嗓门斥道,“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做好了,够我们挥霍几年的,别现在就给我出乱子!”
“要不算了吧,”那人犹自担忧道,“我听说这个财神不好请啊,要不还是把神龛卖……”
“你们说什么!”族长闻言大喝一声,直吓的那二人从黑暗中遁出身形,只听“当”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放血尖刀映出刺眼的寒光落在地上,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人不正是张丰锦?乍见这一众族内长老乃至族长均在晒场,一时六神无主,不敢动弹。
【请财神即为强盗匪徒绑架富家子弟,索要赎金,民国时期因政局动荡,山间盗匪横行,常有“请财神”之事发生,因凶名远播,反抗者少有之,是以一般两三人在日间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人家里,挑好了绑架对象便一左一右挟着就走,只需等这家中来人送上巨额赎金便了——此处借鉴后世之事】
【民间尚有这样一首打油诗形容强盗:“抽的土耳其,吃的竹园鸡,睡的三娼胚,死了一畚基。”其一:在一些电视剧中,我们常能看到人物抽烟袋,或者像《亮剑》的“大刀牌”(鬼子那缴获的),但与这强盗抽的土耳其烟相对比,无异于现今抽劣质烟和抽雪茄的区别;其二:竹园内土壤潮湿,厚厚的腐殖层适宜昆虫生长,放养的鸡不仅能吃到昆虫,还是竹笋的第一品尝者,所以竹园鸡即使是现在,价格也高;其三,三娼胚,方言中大意为长得好看的娘们,也有妓院头牌之类的贬义——以上三点说明当时强盗的生活质量之奢侈。至于死后,尸体则被装在大畚斗(畚基)里,由同伙抬到官府去领赏金,生死之间的待遇差别实在讽刺,更显荒诞!】
“你这不肖子孙!”一位长老厉喝道,“枉我们苦心栽培你,却去干这种强人勾当!”话正说着,大步向前,扬出一手就要送一耳光,谁料身侧那张丰锦突的一脚踢出,竟将长老踹倒在地踩着,旋即“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直视着众人。
被踩在脚下的长老虽然年长,又没半点武艺,可面对着眼前明晃晃的匕首,也顾不得胸口的沉闷,只是怒目直视着,呵出一声“你敢!”全无半点畏惧。族长、张南星、秦慕风同时踏出,形成个“品”字形包抄之势,直将三人围在中央。
“我张氏族人聚集在此,若不是重情重义,互帮互助,早被大族所凌,强宗所欺,所以即便今日我族即使占据一方主导地位,依旧抱团取暖,并引以为傲。”族长斥道,“你为中饱私囊,协助外人开办赌场荼毒乡里,祸害族亲,已是大罪!”
“今日若不是我们在此撞上了你,逆施起强人勾当,如何向列祖列宗谢罪!”
“族长,少跟他废话,没听他说么,”一位长老怒道,“一门子歪心思还把主意打到神龛上——这神龛不仅是追思宗功祖德,更是要将一族之人心凝聚,他虽未做成,但念之所及,无一不是往着家亡宗散而行,若真让其做成了,我瞻山张氏又何来的传承!”
“一不做二不休!”张丰锦见心计败露,狠上心来,一脚将地上的尖刀踢向同伙,招呼道。
“张丰锦,你不思上进也就罢了,却原来是这种对上不孝、对族不忠的狼心狗肺之徒,今日若不是被我们撞上,张家数百年的清誉必当败在你的手里,我定当清理门户!”族长厉喝道。
“哼,清理门户!”张丰锦此刻已红了眼,“凭你?也配?”一面招呼着同伙拾刀反抗,一面手中匕首高举,猛的插向脚下的长老。
秦慕风与张南星见势不妙,就要来夺,张丰锦警觉,脚下一动,将同伙放在身后挡着族长,回手将刀横在胸前,直指张南星,两眼却注视着秦慕风,一时形成对峙之势。
恰巧张向金气呼呼的反转回来,见眼前情景,不禁一阵火起,叫骂着绕过族长大步踏向张丰锦,族长与张南星只当其意想亲自教训,谁料张向金忽而俯身拾起尖刀,猛的转身,一刀直往族长喉间刺去,一直按兵不动的秦慕风见状,手腕一翻,地上一块冒着寒气的石头突然飞起,连一直注视着他的张丰锦也反应不及,张向金手掌赫然已被砸中,尖刀落下,手背渐渐肿起,映出一片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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