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两年,你便要当婆婆了!”
吕玉仙:“当什么婆婆,王秋莲家四个孩子就数她最难缠的了。”
又说:“一次,我跟王秋莲坐同辆车回靖城,开个玩笑接过她手里的苹果便嚎哭开来,从良县直到靖城一声声高哼又低哼唧不曾停歇。坐四五个小时的车,她有本事嚎哭四五个小时。”吕玉仙说着摇了摇头。
吕梅仙很是惊诧,一个孩子可以嚎哭四五个小时。
吕玉仙说她并不是大声一直嚎哭,而是声音悠扬,忽高忽低,一直哼唧。又说这样的人进了一道家门,只怕家门都要给哭倒了。人说孟姜女哭倒长城,她也有一拼了。
吕玉仙出门良县为的便是冷落贾中华。吕梅仙面色不舒。吕玉仙忽然觉得矮人三分。初三。吕玉仙提出带领前往石林去游玩。
贾杰刚早没人影。孟浩然哮喘。孟建民去了丈母娘家。孟建和也不在家。贾杰敏提出约好了汪文玉。吕玉仙斥责。这样,吕玉仙带领贾杰敏,吕梅仙带领孟建国出门。
当然,运输单位突显的便是乘坐之便利。可是,春节拥挤,再加上面孔陌生,驾驶员摇头罢手。返回途中,吕玉仙祖宗八代一番谩骂。生产队首次安排车辆接送。吕梅仙提出转搭乘。
清晨多云的天空忽然低压乌云,风也萧萧欢唱。贾杰敏说恐怕要落雨。吕玉仙讥讽笑道:
“坐在车里还怕雨?”
孟建国只说是货车。吕玉仙狐疑。吕梅仙补充说明生产大队能给予大货车免费福利也不错了,还想客车?
大约四十分钟后,四人来到生产队场地,早已经是熙熙攘攘如同赶集。
一辆农用货车上,但见满满一车拥挤的人头犹如插葱。昨夜落了雨。货箱上已是一片泥红足迹。即便如此,仍然有人攀爬着。车厢上,有人一条腿横跨进去却插不进葱地。贾杰敏打退堂鼓。吕玉仙眼色即为否定。吕梅仙前去打听。
少时,鞋底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红泥。吕梅仙返回说明,清晨出发了两辆,这是第二轮后一辆车。人多车少,第一趟返回的还要再运输一趟。如此便决定等候下一辆。
农用车轰鸣启动。一阵黑烟。人头晃动。车辆居然没调头只在篮球场宽的场地上划开八字。仿佛不明方向,等候人群左右避让。一双双鞋底满是红泥。吕玉仙冷眼打量只说一个个麻木,不会退远些儿。吕梅仙只说,你以为是你运输单位的工人?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农用车驶入场地。尚未停稳,人群便争先恐后合围上去。随即,但见一双双红泥鞋不断攀爬。吕梅仙说等下一辆,让年轻人先去挤。吕玉仙只说出游应该趁早。晃眼,车厢上便占据了大半车人。本队一妇女叫唤吕梅仙,说明这是最后一趟运输车辆。吕梅仙还是狐疑指出第一趟是两张车辆运输。妇女说刚听书记告诉,另一辆故障不来了。
如此,只好拥挤上去。侧箱已染满红泥。却仿佛蚂蚁搬围满。吕玉仙拥挤上前抓住车厢横木命令贾杰敏。脚却滑空。贾杰敏上不去。换孟建国攀爬。却一脚踩踏在贾杰敏手指。吕玉仙侧转身子凑扶吕梅仙。孟建国插入车厢。吕梅仙跨在箱体上却跳不进去。吕梅仙迟疑。随即,旁边又有人插入。吕玉仙凑扶贾杰敏还是上不去又吆喝车厢上乘客稍稍侧身让吕梅仙跳入。吆喝声喊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调动千军万马呼啸。吕梅仙终于插了进去。却踩踏到了旁者脚面。于是,又响起理论声。
吕玉仙打量急忙拽住贾杰敏转向后车厢。虽稍松散,却也是不断插入。吕玉仙好不容易凑扶贾杰敏上去,却横跨一条腿身子还在车厢外。三爬两步,吕玉仙窜跳进入,鞋底却踏在身边一位中年男子鞋面。男子“哎呦……!”一声叫唤。其妻提醒踩踏脚面了。吕玉仙提高声音:
“好不容易爬上来横跨在车厢上,要你们大家稍挤一挤,一个个攀爬上来便不顾后面来者,踩踏到也是白踩。”说着,硬是将贾杰敏从横跨的车厢上拖手拽入。手指传来一阵疼痛。贾杰敏捂住手指。
其妻只说,大恶。
吕玉仙冷眼:“你还没有见识真正的大恶!我这还是跟你们商量让退后一些的了。”
另一女子打量。只说这又不是公车,那天边的人都来搭乘,还真是免费的了。吕梅仙听闻,只说这是我家三娘,我大队派车,其它生产队算不算是“那天边”的?
吕玉仙开始数落贾杰敏“笨!”。吕玉仙:
“若是没有老娘凑扶,还真是吃屎都要被狗挤倒了!”间隔四五人头。孟建国偷偷发笑。
车厢上早已超负。贾杰敏腿在箱体里整个身子却仰靠边后门。当然,这不够安全。吕玉仙拼命挤向吕梅仙一侧。一手却拽住贾杰敏。随即,哀怨声顿起。
错开一个人头足够窒息。贾杰敏觉得难以呼吸。吕梅仙站在车腰。吕玉仙母女从车尾而上。眼看不过三米,却如同远隔千山万水。挤进一个人缝隙,吕玉仙就此站立。贾杰敏却被一妇女分隔开来。吕玉仙斥责。贾杰敏钻过去。一条条腿犹如见缝插针。脚还是踩踏在妇人脚面上。
恶眼厉珠。妇人:
“瞎了么?踩到老子的脚都看不见。”说着,以手拐推搡。贾杰敏扑向吕玉仙。吕玉仙接住身子也仰靠后方。随即被人顶直起腰。吕玉仙:
“孩子还小过来找她妈,即便不小心踩踏你了,你也没必要推搡她嘛!”
妇人矮了吕玉仙半个头却没有怯意。妇人:
“我就推搡她了,你要怎么办?!”
吕玉仙:“你说怎么办,这么多人的我还能怎么办?”
吕梅仙之前有口角。吕梅仙打量不作声。
妇人:“哪里跑来的野母狗,跑到老子们的地盘上还想撒野了!你以为这是你家的车么?还‘这么多人我还能怎么办’?”
吕玉仙怒气顶到顶门心,一双怒眼抗议。妇人一侧,一女孩拽衣角。吕玉仙:
“还真是那里来的野母狗了,身旁还带领着一个小母狗!”
妇女以为这是在家门口的地盘上被人侮辱。底气十足。妇人嘶吼:
“你才是老母狗代领小母狗!”话音刚落,顺手就扬来手掌。吕玉仙仰身躲避。推开贾杰敏。等贾杰敏站稳侧身,但见吕玉仙利用身高一拉便提起妇人的套头毛衣。猛然一把向上翻卷。顿时,妇人的衣服被退至胸口,白晃晃的身子裸露大半在外。车厢里一双双眼睛仿佛触电。随即,传来了妇女的一声尖叫。
吕玉仙只说,一看便是你平日里就是霸道惯了的,今天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还怎样霸道。说着不断向上退去。妇人拼命死死拽住下方衣角。小女孩见状拳头不断捶打吕玉仙大腿。吕玉仙吆喝贾杰敏配合将她后部的衣服撩起。贾杰敏呆愣不动。吕玉仙骂咧咧继续撕扯。又一声惊叫声响起。洁白的身子裸露开来。顿时,一对玉兔儿奔出。贾杰敏惊愕。她仿佛读到了那明快的肌肤苍白唱响极度惊惶的歌谣……
这明快的底色与惊惶的歌谣多么地不相称,却一体统一。统一王秋莲?刹那,贾杰敏触摸到人类痛苦的底线。车厢里单一的红花翠绿点缀在深黑蓝间。冷凉的北风吹拂,滚滚乌云更加沉闷。贾杰敏傻傻呆愣。仿佛凝重的颜色能够击中?寒意瞬间在胸腹扩充,呆滞眼神怔怔……
吕玉仙虽然占领上风,但她实质上是遭受母女俩的对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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