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看李丰年惊愕的模样,好像完全记不得当时的情形了,就出言提醒:“那日是你和一个江西口音,江湖术士打扮的人一起吃面喝酒,那人身量不太高,你可记起来了?”
李丰年眼神一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大老爷您说的是那天啊,看我这脑子,现在我记起来了。那日我是和李孜省在南城一处饭馆吃过饭,原来大老爷那日你也在?”
“哦,哦,哦,”李丰年又拍了一下脑袋,咋咋呼呼的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日俺俩吃饭的时候有一帮军爷进了店中,带走了一位官爷,原来那位官爷就是吴大老爷您啊。真是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
旁边坐着的李芸霏拉了哥哥一把,小声提醒:“哥,你想起来就想起来,这么大嗓门是要把房顶震个窟窿出来么?
李丰年又嘿嘿笑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大老爷莫怪,俺就是个粗人,刚才一激动,这嗓门就大了点,耍把式卖艺养成的臭毛病。”
吴玉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继续问他:“与你一同饮酒的那个人叫李什么?他是什么来头?我怎么记得当时他好像说过,这妖物的案子若是让他来办,几日之内就能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丰年听吴玉说起此事,就回忆了起来:“刚才小的说过了,那人名叫李孜省,是江西人,以前好像是江西衙门里的什么官,后来犯了案,从原籍逃走,隐遁起来,逃避官府的追捕。后来他好像是在一处山窝窝里学了些江湖术士的伎俩。后来他拜师学艺的师傅暴亡,他就来了京城混日子。后来因他没钱还要吃霸王餐,被我解了围,就算是与他相识了。”
吴玉插言问到:“你可知他是在哪,和什么人学的各种江湖伎俩?”
李丰年努力地回忆着,有点不太确定地回答:“我记着他说过,应该是在辽东哪个记不得名字的山窝窝里学的本事。他的师傅好像在当地还挺有名的,被老百姓传为半仙之体,仙师下凡。至于他师傅的名讳,还有他学的是什么伎俩,李孜省即使和我说过,我当时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想不起来了。”
“五雷神教,应该是这个名字,”此时李芸霏突然说了一句:“这个李孜省当时好像对我有点意思,就特意在我面前吹嘘过好几次他自己的经历。在教我诸般戏法的时候,他和我说过几次他所习练的道门,因此民女记得这个名字。”
‘五雷神教’,吴玉听了这四个字,就如同晴空里一道炸雷。他刚刚从朱骥的话中听说这个可能与妖物害人一案有关的邪教,今日又在李氏兄妹口中听见了这个名字,吴玉暗暗感觉,他终于开始触碰到了妖物杀人案的一些关键线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继续问话:“那李孜省何以口出狂言,说他就能破妖物的案子呢?”
李丰年颇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这个李孜省,虽然确实有些江湖上的手段,但是他这人不实在,爱吹牛,什么事到他的嘴里都不是事。嘴上说得头头是道,眼睛都长到天灵盖上去了,还不是混丢了衙门里的差事,混得连饭钱都拿不出?这人说的话,大老爷您万万不能往心里去,他的话,得掰一半扔茅坑里才行。”
坐在一旁的李芸霏也点了点头,帮腔说到:“是呢,吴大人,这个李孜省确实是个爱把牛皮吹上天的人,他的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
吴玉摆了摆手说:“没事,真话也好,吹嘘也罢,你先给我讲讲他的原话是如何说的。”
李丰年见吴玉真想知道,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五月初的一天,那时京城发生了妖物杀人的事,官府下了禁令,不许上街卖艺,还把我们所有人都盘查了一遍。不能出去卖艺糊口,俺困在住处十分烦闷,那日正好碰见了来找我的李孜省。他说近日京城严查,他之前是官府通缉的犯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是近日京城特别严查各路江湖人物,他怕被官府发现自己的身份,就前来和我等道别,先出城去避避风头。”
“我想此人毕竟也教过我们不少谋生的手艺,就说请他吃个便饭,喝壶酒送送他,他说那就去王恭场附近的一家‘江西面馆’吃吧,他想再尝尝家乡的口味。我想既然如此,那就去呗,俺们就在那家饭馆点了酒菜,边吃边聊。他边吃边侃大山,说什么这家面馆附近,就是那妖物杀人的案发现场。他听说这案子已经通了天,死的是个大人物,宫里已经放话出来,要严查。然后他就说,别人都说这是天降妖物,杀人害命,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门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云云。我知道他素来就爱吹牛,就抢白了他一番,说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衙门击鼓,说你能帮着破案。这么大的案子,你要是真能帮着破了,朝廷肯定赏你个千八百两银子。”
“李孜省就说,这妖物一案,全天下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玄机。但是我乃是戴罪之身,在皇上那里可是挂着号呢,现在去衙门自告奋勇,那不是自投罗网么?我就问他看出了什么玄机,那个时候,门外就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堆军爷,就是来找您的那队军爷。李孜省一见来了军爷,就立刻不说话了,等军爷走后,他就神秘兮兮地说,这些是皇帝身边的探子,是锦衣卫,他差点就落在官府手中了。他慌里慌张地吃喝完,和我说了句对不住了老表,就像个贼似的,偷偷溜出了饭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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