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半天是别人的孩子呀。狗,狗,侬总是这样子,和四爷一样爱讲大话,吾真要回去啦,太阳都要下山啦。”
她垂涎地看看那些小毛团,然后往来时的路上去,‘狗’去送她,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一会儿又到树下抬腿撒尿。
月儿小心翼翼地绕开泥洼水坑,但今天注定触霉头,紧小心慢小心,忽然脚下一滑,摔进了战壕里,污泥和地下水把她的下半身裹成一株泥笋,‘狗’在上面急得团团转。
还好战壕不深,月儿忍痛赶紧往上爬,结果最后关头听到‘刺啦’一声,回头看时,竟是阴丹士林旗袍被不知是铆钉还是木刺的东西挂住了,不偏不倚地扯掉了大腿后的一块布。
那块布忽悠悠落进水里淹没了,月儿急死了,腚以下的后腿全部暴露在外,有心跳进去捞摸那块布,但捞上来又能管什么用?地下水搅动着污泥,万一摸到软体爬虫更骇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推开围着它打转的‘狗’!咬牙切齿道:“狗!狗!侬坏透了!简直是四爷派来故意欺负吾的!”
光着后腿没法子回家,她只好一边防范警卫员,一边贴着墙根返回了四爷的办公室,想不洗澡也不成了,她往里屋奔去,这时忽然传来开门声,她来不及进屋了,后腿一定会给来人看到,情急站到沙发后面,刚刚好遮住了泥污的下半身。
是四爷回来了,他进门一愣,说:“你还在呀?”
月儿闻言更气,“你好像很遗憾啊!”
四爷笑了:“哪里,能叫你等上一天的功夫,四爷还从来没有过这待遇,向来都是我等你。哎,杵那儿干嘛?坐呀。”
他说着,自己先往办公桌后坐下了,“说吧,又有什么甜买卖派给我。”
月儿尴尬至极,为师哥的事情等了一整天,结果临到头最着急的却是洗大腿。
然而最尴尬的还在下一秒,正当她开口让四爷回避一下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争论声,紧接着,两个大笨钟一般的军官敲门进来,不等落座就让四爷评理,甚至没有留意到屋子里还有旁人存在。
月儿苦不堪言,被动观看他们争论,由他们的争论中听出四爷今天一天确实在连轴转地开会,由此她还不能再生气!四爷不是故意晾着她,而是本来就有要务在忙,自己乃是有求于人,哪有道理请人家放下本职工作优先关照自己。
总之,再没有比今天更狼狈的了!
她只能立在原地,两个军官唇枪舌剑,不知要争到几时。
四爷发话将二人制止:“两个大老粗!遇着葱大一点事就顾脸不顾腚,争什么争!没看到这儿还有人吗?”
二人立马噤声,这才发现沙发后面有个影子——小姑娘仿佛是四爷用手帕盖着的一朵芙蓉花,随着四爷的一句话才突然冒出来。
“这位是……”二位军官齐问。
四爷说:“林映月!我那位名动上海滩的厉害太太!”
“啊哟,失敬失敬!”
妇女报那则启事登载后,林映月这个名字在军界确实无人不晓,军人甲说:“夫人,刚才唐突了。”
月儿无心纠正对方的称谓,只要他们能尽快离开,叫她臭姨太太小老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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