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臂并非是寻常婴儿的手臂,表面一团乌黑之色,还冒着滚滚黑气。
“啊——”
几位目睹了这一幕的女乘务员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刹那间引爆了整节车厢。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咋了啊?!”
因为座椅的遮挡,刚才自觉退开的乘客们依然茫然无知,不敢上前,也因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而没有逃散,各种惊慌的口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此刻,唐纸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浑身冒着黑气,通体漆黑的婴儿,剥开妇人的肚子,鲜血淋淋地爬了出来,猩红色的双眼中,有着天真无邪的婴儿所不可能有的狠厉和狂暴。
“吼——”
婴儿趴在妇人裂开的腹部,对着面前的几人张开了深渊般的大口,刺耳的尖啸声产生的音浪,让唐纸以及几位乘务员的脸上的皮肉都海浪般颤动!
婴儿猛然一跳,带着让人窒息的怨气以令人根本不可反应的速度,扑上了一位女乘务员的脸庞,看起来幼小实际上截然相反的恐怖大嘴足足张开了几乎二十公分之宽,刹那咬断了乘务员的脖子!只听咔擦声响,汩汩鲜血朝外喷涌,这位前一秒还处于张皇失措的女乘务员,下一秒便浑身僵硬地倒仰下去,没有任何的挣扎,彻底失去了鼻息。
她体内幽蓝色的灵魂甚至都没能离体,就混着车厢内骤然腥辣的空气,变成一股气流,吸入了婴儿的体内。
婴儿豁然抬头,凝望着一位位猎物,再度发出了一声嘶吼。
“啊——”
“跑啊!”
没能目睹婴儿降生,但是前方的人还是看到了婴儿的所作所为,这恐怖画面的刺激之下,被震惊或者是因为无知而没能接通的那根感知危险的神经刹那激活,山呼海啸般的惨叫声在车厢内响了起来,人群引发的脚尖还有奔跑的轰鸣在十二号车厢内引爆开来!
黑色婴儿一声尖啸,身躯变成了一道浊黑色的气流,在车厢之中狂风一样飞掠。
一道道被他拂过的人影纷纷面色青黑地翻到,体内的灵魂和灵气统统涌入了这黑色气流之中!只是眨眼的时间里,就已经十多人暴毙!尸体如收割后的玉米杆般连连倒地。
“唐糖小心!”唐纸看到鬼影掠去的方向,大呼了一声,唐糖连忙机敏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了身来。
“全部散开!”
燎原的大火刚刚燃了起来,车厢口处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一股磅礴的剑气如一只手,把所有拥挤在车厢内的人流从中间拨开,留出了一条过道。
一柄一米长的银色长剑在轻微的低鸣之中破空而出,化为了一道银色流光,从空出来的过道之中暴掠而过,而后噗嗤一声,准确无误地刺上了这团原本在狂乱飞舞的黑气。
剑上的浩然之意灌注入体,凄厉的惨叫从黑气中爆发出来,婴儿噗通一声从黑气中飞出,砸落在车厢上,银剑不偏不倚地钉在它心脏处,任张牙舞爪,然而却再没办法肆意妄为。
这一剑招干脆利落,强大无比。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抬起冷汗涔涔的头,只看到十多道穿着便服,身背长剑的冷酷身影从另一节车厢缓步走来。
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身穿劲绿色长袍,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傲然和霸气。环顾了一圈面色苍白的众人,从腰间撩了他黑色的铁令,握于铁指之中,面色冷峻如钢,大喝道:
“皇都镇安司办案!”
鸦雀无声中,为首的官员冷酷的视线越过众人,眯着眼睛看着车厢尾处一地的尸体,还有处于尸体中间,毫发无伤但是一脸茫然的少年。
……
……
镇安司,汉唐王朝最让人敬畏的机构之一,不只是人类,一切踏入汉唐帝国境内试图危害帝国的魔、鬼、精灵、妖等异类,都对其恨之入骨。
此机构收纳联邦各大强者,专负责办理重大案件,其司首官职正一品,乃是汉唐王朝最权高位重的官职之一,当今任职司首的是帝国最强神术师之一——叶无情。
而皇都镇安司,顾名思义负责的地域主要便是皇都。和地方镇安司不同,皇都乃是帝国心脏,天子坐落之地,能够让皇都镇安司亲自出任办理的案件,在汉唐帝国,无一例外都是将威胁到整个帝国安全的案件,以千年历史来看,要么是魔界入侵,厉鬼袭臣;要么就是其余帝国的间谍潜入,妄图分裂王朝,或者获得机密,伺机起兵……总之,无一例外都是危及帝国的重大事件。
车中的百姓再愚昧也都知道,镇安司官员们不会这么巧合的出现,显然早已在埋伏这辆蟒车上。
此事,不简单。
……
事发半个小时之后,惊魂未定的蟒车停靠在了终点站——皇都蟒车北站。
皇都,乃是汉唐帝国最繁荣昌盛之地,蟒车站里自然人头攒动。不过HAH1314号蟒车周围则不是普通的乘客,乃是一位位手握重兵的皇都镇安司司员,总共一百余位,也就有一百多道强大得让人魔颤栗的气息,在这火车站中汹涌。
一辆辆色彩不一巨大的蟒车安静地停靠在车站里,也有一辆辆蟒车陆续的载满乘客,然后变成一颗颗彩色的小点消失在视野远端的隧道。
HAH1314号蟒车在车站经过了大半天缜密而郑重的审查之后,封闭的车门才终于打开,早就按捺不住的人流仿佛是一排冲出水龙头的水,从蛇车一节节车厢中踩着架在外面的移动阶梯鱼贯而出。还有官员在出站处交代这班次的旅客,镇安司后面还会有后续调查开展,今天他们可以暂时休憩,但是不代表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嫌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有被深入调查的可能。
皇都镇安司办案,就算乘客们对此次调查造成的时间上的耽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表达,况且今天没有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婴儿会不会杀光全车的人。所以人们只能带着敬畏和发自内心的服从迅速地离去,唯一的愿望是快点远离这个往往伴随重大危机的机构,以免自己明明什么事情都没犯,反而却因为这个机构而查出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犯罪记录。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被安排到了平安无事的第十五号车厢里的那对穷困兄妹是例外。两兄妹互相依靠在一起,茫然地看着站台上的位位威武官员。
蟒车外的站道上,已经只剩下诸位办事员。
为首的那位镇安司官员恭敬地走到了一位身穿红袍的老人面前。
他手里握着一个红色麻布口袋,口袋头端有一个看似简陋的红色绳索,外面是淡紫色的丝线纹路,还有一个可有“尊神”字样的桃木吊牌。而这个口袋里装着的,则是刚才那刹那间杀人数十的黑色婴儿的尸体。
官员将这个口袋递给了老人。
这口袋乃是擒鬼袋,神器师们打造,专门用来对付妖、魔、魂等异族存在,因为其浩然之气,对付魂族尤为有用,所以也是对付厉魂的常用术器。
象征着老人高贵的红袍主教身份的红袍,随着蟒车站刮过的微风荡漾。
红袍老人苍老得已经像是一颗即将老死的树,满身的褶皱都在书写岁月的痕迹还有他的脆弱,他只有一只手,还有一只手则是一头花绿色的蟒蛇。蟒蛇张开嘴巴替他咬过口袋,老人用完好的左手接过,还没有打开,已经快要掉完的眉毛便深深地蹙下。
“魂胎?”
“嗯。”官员颔首,“已经核实过身份,怀胎的女子名叫王伞,二十八岁,益州广安郡人,已经去世,无法抢救。西南一带临近酆都,这种事发生不算稀奇,已经通知广安镇安司乘以一等案件驾乘天炎烈燕前去火速调查了。
调查结果五分钟前传递了过来,此女有丈夫有孩子,丈夫身份没有问题,兢兢业业的当地建筑工地工人,三年前两人因为一次相亲而结为伴侣。兴许是男方外出工作太久没回家的关系,独守空房寂寞了,据她婆婆反应,前段时间行为诡异,经常夜不归家,应该是发生了外遇,只是没想到,对象是个伪装的厉魂,还怀上了厉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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