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张余点了点头:“崔县君与家师聊得可还好?”
“甚好、甚好!”崔子崖笑眯眯的,看着张余就像是看见一块宝。
我搞不定你师父,难道还搞不定你吗?
儒人对宗教分子或者敌对人物施展嘴炮之术,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是一件很有光彩且很有好处的事情。
这个过程现在叫做“度”。
后来的佛道两教,说是“渡人”、“度人”,其实都是在学儒。
而且学的并不多好。
不过这不关张余的事。
他笑了笑,面对崔岸:“崔县君满意就好……我们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不胜欢迎!”崔岸抚掌而笑:“来人,呈酒!”
很干脆的行为。
汉代没有后来的清茶。
饮茶在这个时代里也不受欢迎。
大家更喜欢的是喝酒——这当然只是有钱人的爱好。
张余抬眉:“县君,小子身子不甚康健,酒便不吃了。”
崔岸有些惊讶:“你的身子?”
“小子原本道旁弃儿,先天里有所残缺,六气不足。”
崔岸惊讶看了一眼张角。
张角无奈点了点头。
“原来还有这般事……”崔岸想了想,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不必再上酒。
“孩子……”崔岸面色柔和:“读过书了吗?”
“读了《论语》、《春秋》、《修身》、《劝学》”
崔岸顿时就有些惊讶:“读了这么多?”
《论语》、《春秋》是孔丘的相关书籍,而《修身》、《劝学》则是荀子。
一般人,一般的孩子十三四岁应该还在精研一部经。
而张余这里,竟然就已经涉猎了两位“子”的学术了吗?
“只是粗粗读了一下……”张余笑了笑:“当然不似崔先生和家师这样的精研。”
“粗粗读懂也很了不起了!”崔岸想了想,问道:“我可否考校一下你?”
“崔先生与家师论交,理所当然,也是小子的长辈,长辈想要考校,小子当然不敢推辞。”
“天地与人混一,君子贵全,啧天地何求?”
天地与人是一样的,人珍惜自己德行的完美,那么天地又分别珍惜什么呢?
这是对于《荀子·劝学》内容的考校。
张余笑了笑:“天见其明,地见其光。”
上天珍贵的是明光,大地最重要的是广阔。
“何谓教?”
什么是教育?
“以善先人。”
用好的言行引导别人。
崔岸有些惊讶。
先前的考校,不单单是让张余熟读并背诵全文那么简单的针对性考校。
而是将文章里面的趣旨提炼出来,以文章里面的句子表达出来的方式进行考核。
即便是熟读并背诵全文,也不一定就能很好的回答。
可是张余就回答上来了。
他若是个正儿八经、家学渊博的儒生,那还正常。
可他是个宗教分子!
他是天下闻名的道教领袖之一。
威望甚至还在五斗米教的张鲁之上!
这就很有意思了!
“孩子,我再来问你……天下行人,而义行于何处?”
脱离课本本身的问询。
张余想了想,说道:“天下行人,义行于人心。”
“那么,若行有不义者,你当如何?”
“不闻不问。”张余说道。
崔岸惊愕。
不闻不问?
“我身正,则目正耳正;因此我目所见,无不义者,我耳所闻,亦无不义者。”张余平静回答。
这种思想是很偏离儒家教义的。
但是这说法却又是合乎儒家的规矩的。
崔岸皱着眉苦思,显得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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