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跪了一天,赵晴若累得连晚膳都没有用。华贵帐幔之下,她闭上越来越重的眼皮,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在祁宋氏面前漏了马脚,赵晴若本来以为她会狠狠地罚她,再禁她的足。
可是,她只是让她跪了一天,还特意帮她遮掩。
祁宋氏是心疼她,在乎她吗?
可是祁宋氏不该的。
因为她,始终不是皇家的人。
……
“太后直接让人把郑司制拉出了宫?”
重华宫里,德妃难得地怒意尽显,皱着眉喝问道。
“是。”德妃身边的阮素应道:“今日郑司制在尚宫局和纪司衣争吵,正巧被太后娘娘撞见了,而且还被司制房的其他宫人给告发了平时随意责打宫人的事,太后娘娘这才发了大脾气。”
“秦嬷嬷很快就赶她出了宫,奴婢都没有时间说上话。不过,好在她没有多说什么。”
德妃闻言,哼了一声:“怎么会这么巧?从前她责打宫人,太后都遇不上,今日就刚好遇上了?”
“还有上一次,晚送到宋昭仪那的白瓷瓶。这一切,怎么就会那么巧?”
阮素道:“娘娘是说有人暗中……”
德妃瞥了她一眼,道:“之前我专心于放儿的大业,没有分出心思来。如今都让别人动了郑司制,我怎么能还放着不管?”
阮素闻言,忙道:“那奴婢即刻就去查,到底是谁暗中做的这些手脚。”
德妃轻轻颔首,眼中冷意渐甚。
偶尔的失足,她可以当做意外,但是失足的次数多了,她就定要揪出背后那个挖坑的人,用他的骨肉,填了那些坑。
……
郑司制被废的消息没有在后宫掀起太大的波澜,不过有心关注之人倒是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以及其中的原委。
暖烟阁内,施嫔听了婢女的话,先是一惊,后又起了疑惑。
“这尚宫局最近,真是不安宁。”
婢女回道:“是。尤其是这尚制司,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杖毙了一个掌制,后又是撤了一个司制。”
施嫔撑着额头,垂眸思量。
这郑司制是当初帮着自己揭发了李司制的那一个,自己原先对她还存有几分好感和谢意。但是后来自己怀疑尚宫局,却怎么套她的话都套不到,便也就疏远了。
自从宋昭仪的事情后,施嫔也看出了些尚制司和重华宫的端倪,如今郑司制被废,她自然是开怀的。
只是,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是否有推手呢……
施嫔正独自思量,却听隔壁的落芳轩传来了圣驾的声音。
“皇上,又去看王才人了?”
婢女见施嫔落寞下来的眼神,道:“王才人有孕,皇上自然是要多去看看的。但是皇上前月,也是来看过娘娘的。”
施嫔讽笑一声:“孩子……皇上只是在意孩子罢了。”
这宫里,怀了的一个接着一个。良昭仪就算去了西暮宫,她的孩子,也受着多方的照顾。
可谁还记得,她的孩子呢……
“把门窗关上吧,我想静一静。”
施嫔吩咐道,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还记得那个孩子,那个还没出生便被人当做棋子的孩子。
而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
十一月时,初晓晨光下的瓦顶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霜,待太阳再往上爬高一些,那层霜便消了,只留下些许水珠。
赵晴若罚跪之后没有休息半天,继续日日地去盛宁宫请安。既然祁宋氏已经帮她瞒了,她便再不能叫人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这样一天天地不得歇息,膝伤便也好得慢了些。
如今乌青已然褪去,但是走动时难免会有些轻轻的疼痛。
这一日,赵晴若在盛宁宫的前殿廊下坐着休息,想着应该再过不久,便能看见雪了,却听大门外传来了人声。
赵晴若侧头看去,见来人是七皇子祁政。
自夏家的事情发生后,听闻祁政忙着保下夏家的余子,便没怎么来盛宁宫请安。所以赵晴若也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他了。
“臣女见过七皇子。”
见人走近,赵晴若起身行礼道。
许是起身时,膝痛又发作了,赵晴若微微变了脸色。这些许的变化却被祁政瞧在了眼里。
“朝云郡主可是身体不适?”
赵晴若没想到祁政能将她看得那样仔细,连忙回道:“没有。臣女许是晚上没有睡好罢了。”
“七皇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祁政道:“济州又起了匪乱,父皇命我带兵前去剿匪。明日启程,今日便来拜别皇祖母。”
赵晴若闻言蹙了蹙眉。怎么济州又起了匪乱?
但赵晴若没有往这个方向多想,她看着祁政坚毅的眉眼,想着这个和自己哥哥差不多大的皇子才刚回来不久就又要去战场,而且这一次已没了夏将军同行,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意,便道:
“那还望七皇子多多保重,早日功成归来。”
祁政闻言轻轻一笑:“借郡主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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