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说让咱们沉住了气……看来丁朔与子麟的命运,就只能交给上苍决定了。”
而颜青鸿则摇了摇头,否定了万长宁的悲观的看法:
“你想的不对。沈归与丁朔和李子麟三人,的确没什么私交可言;但他与顾氏夫妇,却有着不错的交情。他这个人呐,虽然看似离经叛道、行事狠辣;但在他的身体里,却长着一副江湖草莽的忠肝义胆。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浩如烟海,可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出手害过朋友呢?”
闻颜青鸿此言,万长宁低头看了一眼残废的双腿,又摸了一下轮椅的扶手、也轻轻点了点头。
万长宁能猜透沈归的计谋,却猜不透沈归的为人;而颜青鸿能摸到沈归的脾气,却猜不透他的盘算。
凡眼观人,如同管中窥豹。
抛开冬暖阁众人不谈,单说沈归走出内宫、来到外宫南角的天牢以外。几名御林军的看守,虽然不知这老头是个什么来路;但众人见内宫侍卫长刘勇,也对他毕恭毕敬,就把这个糟老头子,也当成上差礼遇。
看押在外宫天牢之中的犯人,大部分都是有正经官身的仕人阶级;还有些触犯了国法家规的凤子龙孙、皇族外戚,也同样被关在这里。为了彰显天子宽仁、所以这里的条件,也更加优越一些。
沈归在刘勇的接引之下,缓缓踏入天牢,耳边立刻传来一个男子沧桑的叫嚷之声:
“我赵某人一生为官清廉、胸怀坦荡可昭日月!纵然我如今受屈含冤、身陷囹圄之中、亦深感皇恩浩荡……”
此人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刘勇便立刻出言打断道:
“是我。赵大人,我劝你还是省省劲吧,陛下是不会来见你的……”
说完之后,刘勇回头看了看沈归,然后略显尴尬的说道:
“抱歉大人,我们这边请。丁海真意欲行刺陛下、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小人将他关押在了后面的重监。”
穿过前面的监牢、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后方的重监之中。根据刘勇所言,这里共有二十个单人隔间,如今却只关押了两名钦犯而已。这二犯人乃是一老一少、年老者乃是他刚刚押来的丁海真;至于年轻一些的,则是北燕王朝的礼部外事司,遣人押来的一名“南谍”,名唤乔木秋。
其实沈归向周元庆讨要这个关北斗的首徒,也并没指望一个小道童、就能帮助自己翻云覆雨。他只是本着谨慎行事的原则,先将此人捏在自己手中,以免关北斗在他身上另有布置罢了。
至于能问出什么、那是为最好;对方三缄其口,也无大所谓。
大约过了半刻钟之后,一名身穿苏绣锦缎、体态壮硕的中年员外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间天牢之中。
“灰狗,你最近的日子,过得倒是蛮滋润啊?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壮了这么大一圈!”
沈归虽然已经改头换面,可此时说话的声音、却还是自己原本的音色;而灰狗的本职工作乃是经营赌坊,辨别声音也是看家本事,一耳朵便听出了沈归的声音来。
“恩公,您终于回来了!您走前交代的事,小人已经全部办妥了。谛听在幽北三路的二十八处明桩暗哨,包括刚刚买通的工部侍郎赵贞,也一并除掉了,人您应该已经见过了。整个幽北咱还不好说,可至少奉京城中,现在是干干净净,半个牛鬼蛇神都没有!”
“干干净净?好,那你再问问这位内监大人好了。”
沈归没看灰狗,只是端起盖碗下面的茶船,漫不经心的喝起了茶来。灰狗听完面色一滞,急忙走上前去,推合了丁海真被卸下的颌骨:
“丁大伴?……您老这是?”
“咱家真是冤枉的呀……”
丁海真才刚刚说了一句话,沈归便知道这定然是个大工程。随即他拍了拍灰狗的肩膀说道:
“这阉贼偷听我与陛下之间的谈话,你得把他的嘴撬开。恩……不过据我猜想,一个刚刚上位的阉货,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价值;至于他是死是活,就都看你的心意了。缺什么家伙什,尽管跟刘勇开口;我先去隔壁见一位老朋友。”
“放心吧恩公,这事小人再拿手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撬不开他的嘴,就算是我灰狗没能耐!刘将军,劳烦您遣人跑一趟城南狗场,找龅大牙提我灰狗的名号,让他把我的那几只“小兄弟”牵过来……”
沈归无意再看,而是撩袍出了监牢的门,直奔乔木秋的监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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