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灿进公司半年之久,对我倒没什么切实不利的行为,我的戒备渐渐松懈,甚至常在一些静好的夜里讥笑自己伪装强大,除了一身品牌傍身,我与罗灿哪有分毫差别?她是顾湛,我们的上司,从另一家实力雄厚的大企业挖来的谈判高手,而我,亦是顾湛费了心力培养起来的本土业务精英,哪有那么多厚此薄彼?哦,对了,顾湛是我们所在这家外资公司的大区经理。
这一松懈,我便发现了罗灿的好,除了要强,她是个心机很浅的女孩子,喜欢追随时尚,没有爱情,害怕孤单。无所事事的周末她会约我去滑草或打球,甚至怂恿我一起去学帆船,我不会游泳,生怕被帆船扣死在海里淹死,她就笑我贪生,我笑她不懂人生真谛。但凡拥有了幸福的人,都是贪生的,除非人生一穷二白的家伙们,才会因无所眷恋而盲目勇敢。
我的话便让她茫然起来,她的眼睛浩渺的看着远处,我看到了感伤的波澜,在她的心底里,起起浮浮的涌动,看得我心下微颤,便尽量从秦骁那里偷些空闲陪她。游乐完毕,带她满城找美食,这个时候的罗灿很单纯很快乐,乌黑乌黑的卷发温柔的伏在白皙优美的颈上,看上去就像一只优雅而性感的天鹅。
秋天到来时,我们已亲密到可相互换衫穿,在一只碗里挖冰淇淋吃,她依然喊我前辈,只因心里没了戒备,听上去,这前辈与之前的彼前辈有了大不同。
被暖着心敬着面子的滋味,很受用。
夜里,说给秦骁听,他捏着我的鼻子说你呀你呀,而后神色凝重的告诉我:不要试图发展办公室友谊。
我笑他是奸商式的多疑。
整个秋天的周末,我都在和罗灿打网球。
这个傍晚像往常一样,打完球筹谋着去哪里弄东西填肚子,换好衣服的罗灿说福西路新开了一家龙虾馆,乘飞机来的澳洲大龙虾。我眼睛一亮,想到剔透晶莹的生龙虾片,源源不断的津液就从唇齿间渗了出来,恨不能立时就飞过去。
周末的交通状况比平时悠闲的多,街道很难得空成一截一截的。龙虾馆的门面鲜艳夺目,像新蒸好的龙虾,偌大的厅里,稀稀落落的坐了三五桌人,罗灿断然拒绝服务生让我们大厅落座的安排,径直走向通往包间的走廊,蹭的拉开一个包间的门,闯进去,很霸气的把包拍在桌上,扬了扬眼梢说,“就这间吧!”
服务生忍着被否决的愤怒,用嘴角扮了一丝笑意,递上菜单。
我们吃吃聊聊,隐约间,听隔壁包厢里有浮浪的嬉笑声声,穿木质的墙壁而过,罗灿用妩媚的凤眼睥睨我,坏笑着将耳朵贴到了墙上,我探过身子打她:“别这么八婆无聊好不好?”
她依然笑,笑着笑着脸上表情就僵了,冲我吐了吐舌头。
好奇心人人有之,我不例外,问她,“怎么了?”
她招招手,“一起来听!”
我凑上前,和她一道,把耳朵贴在墙上,只听了一个片刻,我的表情也僵了,墙壁另一侧的笑声以及艳语,是那样熟稔。
罗灿愣愣的收回耳朵,“你知道是谁吗?”
我脱口而出,“顾湛和李若梅!”
李若梅是我们的财务总监,人美的有些妖气,招惹绯闻能力比工作能力要强过好多倍,若不是亲耳所听,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面目冷沉的顾湛竟会和妖媚的李若梅瓜葛到一起。
“嘘——”罗灿细细的食指竖在唇上,“我们就当什么都不曾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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