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宣县距桂林府有五百余里,无论是乘船或是骑马都至少要五六天。
赵杉天生有晕船晕车的症候,而性野的黄雨娇也倾向于骑马,两人便决定乘马前去,就商量着先到新圩的牛马市上买马。
那个时代马的价值类似于现代社会的高档轿车,乡间能买得起马的人自是少之又少,养马贩马的人就更少。在集市上被牵出来卖的马,都是些在城里的马市上卖不出去被淘汰下来的最劣等货色。它们或小或老或瘸或瞎,都不是能赶远路的。两人在市上转了一圈,也没选到一匹中意的。只得四处打问,哪里有好马匹出售。
刚到圩上时,就听闻因去年秋末天地会大闹衙门事件,前任巡检司司主已被革职问罪。而刚到任的新任司主第一件事就是广招捕役,严肃治安。
在经过巡检司门口时,赵杉特意停下脚,看了一眼。却见大堂朱门紧闭,门前立着八个腰悬长刀的衙役,两队肩扛长矛枪的捕快走来走去。
“真是跟去年大不一样了呢。”赵杉正兀自出神,黄雨娇从一个炒货店跑出来,抓了一把瓜子给她,说:“我去问了,老板说桂平县城里有好几家专售马匹的大牲口铺。我们就去那里买吧。”
“去桂平县城得多远啊?”赵杉问。
“不远,也就十二三里吧。”黄雨娇说罢,也不管她愿也不愿,拉着她就走。
这所谓县城,在赵杉眼中,其繁华程度甚至比不过现在的一个偏僻小镇。除了几条环绕着县衙门的主街道,其余都是些窄街小巷。赵杉的腿脚到底比不过黄雨娇,一入了城,就被她拉在身后。而没有她做向导,就好似一时如眼盲了般,难辩东西,只能逐街挨巷的找。
赵杉在前街上寻了一番,找不到黄雨娇,就转到了后街。正站在一个十字巷口驻足四看,迎面窜出个看不清男女的矮个子,手解着衣衫飞快的从她身边冲过,险些把她撞倒。
那人撞了人却头也不回,径直跑了,把赵杉气得指着他的背影想开骂却又找不着词。看见地上有顶黑绒小帽,和一个银色耳环,便捡了起来。
“阿姐,你怎么还在这儿瞎晃?这后街上都是住户,铺子都在右长街呢。上次我们来过,你不是又忘了吧?”黄雨娇从巷口转出来,满口抱怨。
“啊,是有点记不清了。”赵杉背着身把小帽耳环塞到袖筒里,转身笑着问:“可找到好马了?”
“找到间大牲口铺,我带你去挑。”黄雨娇拉着她拐到县衙右面的街上,街道果是很长,约有两里,街上大小商铺茶肆林立。
在长街尽头,有一间门面很大的牲口铺,门上还挂了块黑字匾额,上写“数良驹”。老板引两人到里面一瞧,果有十几匹长鬃体壮毛色鲜亮且性子温顺的好马。
赵杉瞧瞧这匹,摸摸这匹,最终选择了一黑一棕两匹不甚高大但十分健壮的良驹。黄雨娇跟老板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二十四两银子成交。
两人牵马出来,刚踩着铺子前的上马石上得马背,黄雨娇就手扬马鞭,要策马驰骋,赵杉笑着拦她道:“你急什么,这马的脾性还不熟,街上行人又多,等上了大道再逞能。”
“阿姐,往常赛马都是你赢,今天,我可不让你了。”黄雨娇道。
“好,也该你赢一回了。”赵杉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免忐忑。她本人没有丝毫骑马的经验,而听黄雨娇所言,“黄云娇”可是个骑马的好手。要是到了大路上,她这个“冒牌货”肯定要露馅。而且,此去桂林还有五百里路呢,她能撑下来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一步看一步吧。”赵杉狠狠地咬咬嘴唇,稳了稳心神,在心里发了个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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