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时候的父亲,也确实没什么可被诅咒的了。
我不知道这个交易奶奶知不知情,知不知道,现在也已经无从考证了。倘若是知道,这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我后来就想,我母亲真是命不好,好歹把我生成个男孩儿,也许父亲的钱还会多给一点儿,那样,是不是母亲就会多活两年?这可真是一场赤裸裸的讽刺。
我不知道我是该可怜母亲还是可怜自己,本来,母亲离世,我已经放弃了再去较真儿这一场身世所给自己以及身边人所带来的灾难,只不过,那一次,是我想,但老天不肯。他在我刚看见希望的时候,便给了我当头一棒。
只可惜我不争气,曹灿灿在面对琴婶儿离世,父亲昏庸的情况之下,她会选择乐观和开朗,而我则恰恰相反。这件事情,我没有和父亲讲,也没有和曹歌讲,我把它藏在了肚子里。但是,我没有做到母亲临终之前的嘱托,我还是选择了和自己过不去。
我讲不太好自己当时的心理感受,那不能说是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毕竟耍我的是亲生父母。我也不能责怪母亲,在没有钱帮我平息祸端的前提之下,将我送入曹家,并且借了一笔钱,还需要还。我更不可能怪她,在紧接着查出自己生病并且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要再一次委曲求全地向父亲开口,并签了那卖了我的尊严和母亲青春的三份协议。
没错,自始至终老天给我安排的这个角色,便是见不得光的,并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利益在里面。你懂亲情如果染上了交易这个词,那将是一场多么恶心的东西吗?无法言喻。
我可能是真长大了,我想,我也像是一夜之间学会了装假,我不哭不闹,我会当做若无其事。所以,我的小情绪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被曹家的任何人所发现。不过,出了曹家的门儿,我的情绪便像那横冲直撞的生了气的犀牛一般,处处惹事儿,处处打架。直到班主任再一次找了曹歌。而那一次告状的内容,便是我打了人,并且打伤了对方女孩子的头。
没错,我打了人。
你若要将我那段时间的心态归为恨,我想,应该也不算。确切的说,我像是将种种不幸叠加在一起还给了世俗,将怒气演变成了愤世嫉俗。而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哪懂得什么愤世嫉俗,我只是觉得四下没人依靠,没有人能信得过,人性丑陋与黑暗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于是,我选择逃避自己内心的真实,我需要宣泄我的不快和情感,然后,我无处发泄,最后便都还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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