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像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三角形,
每个点上,住着一个人,
那连接点的线段,是我们割舍不掉的血缘,
但是,我们却只能遥遥相望,
相望并向往走进对方的心田。
那时候的父亲,总是浑噩和木讷的。他会偶尔到奶奶的房间里看看,不过,也是很快地出来。然后就自我封闭。他再没有提过看见了琴婶儿的影子,但我几次起夜的凌晨,总是看到他的卧室里亮着灯。是他忘了关?还是觉得光,能欲盖弥彰了他错爱的半生缘?
就这样,胆战心惊的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其实还好,我基本在教室不出屋,我班同学除了几个是高干子女,能从家里听到点儿我家的流言蜚语,其它都是普通老百姓家庭,所以,班级内部流传的言论并不多。但是,这第二个月,学校组织每个星期要有一次年级交流,于是,我的噩梦,便也从那时候开始了。
我跟在自班队伍后面向大教室走,拥挤的人群中便传来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诸如“就是她!气死了后妈,为的就是在曹家站住脚。”“哎呀,那个不是什么曹夕吗?啊,对曹沐夕。我去,还来上学?她可够牛!不是一般人呐!”“诶,我还看见她天天和她同父异母的那个姐一起上学呢!你说,她那个姐是不是傻啊!天天和杀死她妈妈的人生活在一起,什么啊都是?!”
类似于这种言论五花八门,但说得最多的便是,曹灿灿妈妈的死,是我的直接原因。
我百口莫辩,哑口无言。很快,我便觉得自己要人格分裂了,而且焦虑紧张抑郁。那段时间经常失眠,从看星星到看月亮,从看梧桐树到听春风响,后来,慢慢的,便开始想命运对自己的不公。那时候,我每天坐在教室里面,心理压力都特别大,似乎那种心理负担能够占据我当时学习生涯的90%多的精力。
要明白一点,人有时候想得越多,慢慢的思维就会偏激。没错,最后,我还是将我的一腔苦闷落在了痛恨上。
我后来总结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悔与恨中度过的,然而,越是这样循环往复,钻牛角尖儿就越严重。
神经衰弱很快便影响到了我的生活状态,我在家里因精神恍惚摔坏了杯子,在语文课上翻开数学书,在教作业的时候撞倒同学。班主任见我如此,于是,第二次约谈了曹歌,而这一次,是在家里。
我在某一天见到他们端坐在沙发上等我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奇怪。这个他们,是曹歌,班主任,还有母亲。
我很平静地坐了下来。或许,我当时也觉得自己想要发泄和排解,需要有人救我出那种不见光的灰暗心理。
“重曹沐夕,老师今天来,你别害怕,其实没有别的意思。老师就是觉得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对。这学校里有些话不太方便,所以今天来了你家。你能说说,你究竟怎么了吗?”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尽管如此,我还是试图偷着用余光看了看坐在我身旁另一侧的母亲。我看不太清,因为我额头前有刘海挡住了我望向她的视线。之所以在老师问完话后选择看看母亲,其实就是想看看带给我无尽困惑童年的那个女人,此刻在见到她的女儿因她而饱受精神折磨的时候,她究竟是何种表现?
老师见我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我摇了摇头。
“你听老师和你讲,现在国家都是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老师如果没有发现你近期有异常的行为举止,也不会来你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指责你,而是为了帮助你从你的问题中走出来。”老师说的话其实我都懂,但是,问我怎么了?难道要让我说出来,因为别人说我是私生子?!即便那是真相,即便我听得太多了都近乎麻木的状态,但我依旧无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我的顾虑。为何呢?我也说不清,就是,就是怕说出来这一句私生子,我会把我对母亲的恨全盘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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