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早朝之上发生的事,不过一个时辰便摆在了谢玙案桌上。
“殿下,臣以为,此时回京正是最佳时机。”
一大早,宋学仪和兰岚几人便聚集到了谢玙面前。
自从谢玙垂帘听政以来,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便大过其他所有政事,如今谢玙借南巡之机,住到潞州城,所有决断都从潞州发出,此事自然更是引得那几个大臣反对。
如今过了一年了,谢玙如果再不回京,年后新政她们还怎么提出抗议?跑到潞州城来反驳吗?
思前想后,她们最终统一战线,请谢玙回京。
“臣反对。”
吕汶是谢玙幕僚里的唯一的男子,对于谢玙的做法,他更多的是理解。
此时朝堂上下一心恳求陛下召回三殿下,必是已有对策,这时候回去,只怕处境更加艰难。
站在他一旁的年纪稍大些的年绍芬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臣与吕汶看法一致,殿下此时回京并非最佳时机。”
她缓缓解释道,“再有两个月便到了大年,按照殿下的计划,年后初十便开始推行新政。不论是试点推行还是整个焱国推行,势必会有反对声。殿下若借此机会揪出几条大鱼,以正视听,取得成效之后再进京,那才是万众瞩目,满朝上下再无人敢对新政提出异议。”
吕汶当即点头附议:“年姐说得极是,殿下此时不宜回京。”
原本提议回京的兰岚和宋学仪拧着眉头思索,似在权衡其中利弊。
谢玙思索片刻,敲击着扶手的手指一收,淡淡地开了口:“回京一事,年后再议。传信给京城,本宫南巡华州、琼州。”
几人眼睛一亮,忙垂首不约而同道:“殿下英明!”
既然华州琼州起义之事已被镇压,殿下借此事继续留下来,朝堂那边就算想再折腾点借口都没用了。何况今年灾情如此严重,赈灾一事更是不可大意。
几人退下之后,书房恢复安静。谢玙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朝案桌走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缓缓从案桌上的青瓷瓶里取出一卷素色的长卷。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用炭色细笔缭草地画着一副思维导图。
这个词语还是他无意之间听陈太熙说的,前几日,陈太熙前来探望许含。他手里拿着的便是这张图纸。
最上面写着的正是他推行的新政名:商税。
下面画着两个小箭头,一个箭头指着“造册”,另一箭头指着“扶持”。
造册下面不仅例举了如何征收州衙所统计的商铺的税收,还详细例举出了征税的方法,这上面所写的方法比自己新政策里的方法温和许多。
所征收的税看着虽少,但以累计的方法征收,这般算下来数量惊人,只需要征一年的税便可抵上往年所征农税的三倍之多!
而另一个词语“扶持”下面所例举的方法又是与新政同时进行的一套法则,那便是给予各地纳税大户的一些“通行证”,有了这些福利,新政推行之事必将少去许多阻力。
当时他打开这张思维导图时,他如获至宝。
陈太熙解释这图本是许含留作礼物,打算待到他十一月初七他生辰时再送给他的时候,他更是惊喜交加。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所忧虑之事,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他缓缓收起这张图纸,踱步朝后院行去。
现在已是十月底,他披着一件薄薄的斗篷沿着百折回廊慢慢地走着。
院子里有一个小小湖,湖里还有些许残荷,给小巧的小院子添了抹小情小意。只是湖边的亭子还未建起,不然待她清醒过来,他就能带着她到亭子里看看风景,透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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