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提起话头的妇人砸吧两下嘴,聊起了别的话题,但瞅着前头的女娃,眼珠子转转,打算稍后再找人打听打听。在她俩身后的一个婆子也眯着眼往井边瞥了一眼。
等冯时夏打好水立在一旁准备起担时,原本在她身后的人都已经动作麻利地离开了。她生疏,对于挑水姿势更掌握得不到位,得找找感觉才能平衡住木桶,尤其这又是快满桶的水。
正晃晃悠悠地抓着两头的麻绳准备离开,一个佝偻着背的干瘦老人正巧也来打水,她顿时又停下了。
井边的石台因为一堆人来来去去的,已经都弄湿了,滑溜得很。
敌不过内心的挣扎,她还是上前去,不由分说给老人提了两桶水。老人用的都是大水桶,她很贴心地都只打的大半桶,因着木桶本身的重量和水的吸附力,打这两桶水也是使了她吃奶的劲了。
正想默不作声地离开,老人之前还低垂的头忽地就抬起来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冯时夏被看得一激灵,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之后,事实也的确如此,老人定定地看她一会,就又云淡风轻地扭过头,将她打的两桶水又重新打满,步伐稳健地担着满满两大桶水远去了。
被鄙视了!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后悔自己没判断准形势就冲动地插手。自以为是助人为乐,殊不知却在给别人帮倒忙。
两小桶水晃悠到院子,水面已经下降了一大截了,但比之大前天,速度快了不少。
来来回回又打了三趟她才停下,这次肩背也没有肿了,只是有点压疼,总归是一次比一次有经验了。
农家院子里不散养鸡鸭其实没有多少脏东西,但以往总见姥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清扫院子,就像某种神圣的仪式般地。
屋角的竹扫帚太小,她抱来昨天砍下的新鲜竹枝,齐成一把用麻绳捆了,正合适。
因为枝叶细密,扫起来还挺快的,除了偶尔掉一点竹叶、抓握起来费劲、容易松动之外没啥大毛病。
好吧,这东西其实有点难用,还需再改造改造。
直起有点酸的腰,将这个问题暂且搁下。回想刚刚井边的一幕,顿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差的,连一个老人都比不过。
尤其这些天的农活,说实话,强度并不算大。她虽然没做过农活,但她并非“不识农家苦”,更不会“将谓田中谷自生”。
“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稀夏日长”等等描写农事艰辛的诗句不知凡几。
她也曾亲眼见过那些晒秃噜皮的面庞,如雨滴的汗水,累得根本直不起的腰和苍老难平的皮肤沟壑。拿她那点活与之比较,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可即便如此,自己却仍是难以适应。
是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哪怕是为以后的健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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