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夫子是大概两炷香以后回到的院子。
她弟弟随奚坐在桌旁,身体微倾,看到她来,唤了一声“姐”,并未起身。
“可想好了?”随夫子坐在他对面,斟茶。
随奚摇头,“情爱之事未曾笃定。对于乐清,算是青梅竹马,比旁人亲切上几分。”
算不上讨厌,说不得喜欢。
“你身为随国公世子,能和熟识了解之人成婚,已是不易。”她的语气看起来早就已经云淡风轻。
“还有一点你得知道,做了驸马,向来没有再纳妾室的道理。你这一生,都得对着她一人。”随夫子继续道,“想必这门亲事,是父亲苦心为你安排的。”
“我知父亲良苦用心。”平日里英姿飒爽的随国公世子声音缥缈,“也知或许此事不由我考虑。”
“姐,你当年……”
随夫子推给他一杯茶,看着他道,“当年父亲本不同意我入宫,是我执意要去。”
“为何?”随奚问。
深宫内苑,是一个圈禁了多少人的地方。
有人穷尽一生,想要逃离那里,与此同时有人挤破了头想要进去。在他记忆里的随筠,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是出阁之前能够执掌随国公府中馈的才女。她温柔优雅,渊博智慧,也会为一个男人失了理智么。
“一门心思成痴罢了。”她半低着眸,素净的眼角染上岁月的痕迹,双唇半启,“只是他的心不在我。”
她侧目看着银杏树微微晃动的树梢,“见过他对玉妃的样子,我才知道我留在宫里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想来她又比多少人幸运,能够离开皇宫,能寻一个清净地方容身。
“我是前车之鉴。”她道,“你若是决意不肯娶乐清公主,父亲不会逼你。”
“若是你有了心上人,也只管直说便是,随国公府的地位,还没到必须用你的婚事来维系的地步。”
“姐。”随奚道,“没有。”
清茶慢慢散发着余香。
“你是一个人惯了。”随夫子浅笑,“若是你真不愿应,也先审时度势一番,乐清公主不应这婚事和随国公府不应这婚事,是两种性质。”
“嗯。”随奚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胸口。
桌上的画卷半展开,画中寥寥水墨,一趟蜿蜒至远方的铃兰玲珑地开着。
秋石把酒藏了起来。
寒沧君同他下棋,听他问起寒毒的可有再发作。
他摇头,“未曾。”
“丫头这药制得是大胆,不同常道。”秋石道。
寒沧君指尖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盘上,嗤了一句,“是比你这个便宜师父强。”
也不知是谁四处散播的流言,说秋石先生收了曲沐宁做徒弟的。
“哼!”秋石嗔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半抬着眼皮,“可找到想见的人了?”
“见到了。”寒沧君顿住了手。
“当年……你真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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