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标记是谁做的?”
“不知道,不过看上去此人也是训练有素,说实话,他刻的标记更为准确。”
“会不会是叶莲娜,或是老马?”唐风问。
“他们为什么刻上三角形标记扰乱我们呢?”韩江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云。
“也许他们是等不到我们,来寻找我们?”
韩江想了想,“不,应该不会,我和叶莲娜有过约定。”
“难……难道这片林子里除了我们,还隐藏着另一个人?!”唐风想起了在山下客店惨死的芬妮,不禁惊呼起来。
“史蒂芬?!”韩江心头的疑云愈发沉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天全黑了。”唐风的心被揪了起来。
韩江辨别了一下方向,道:“我们应该往西南方向走,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钻进我们没走过的林子里,只能沿着我们刚才过来的路先退回去,退到我们来时的路再说。”
于是,二人开始按照树干上的那个误导标记往回退,每经过一个记号,韩江都要仔细观察,确定是自己刻的,还是别人刻的。但让他失望的是,他竟然再没有找到自己刻得三角形标记。韩江开始明白,他们在这片林子里彻底迷路了。
5
唐风和韩江被黑夜包围,也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他们不再寻找树干上的记号,也看不到任何参照物,甚至连指南针和GPS上标示的方向也失去了意义,他们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赖了。
黑夜中,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声从头顶传来,“兀鹫?!”唐风一惊,仰头望去,这里的林子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茂密,但夜色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星光,什么也看不见。
韩江也在仰望夜空,许久,韩江喃喃地说道:“这里的林子要比刚才稀疏得多,很像是营地旁边的样子。”
“那我们快找到营地了!”唐风说着,大声呼喊了两句,但回应他的只有寂寥的回音,两人的心情顿时又回到了失望的极点。
“也许不是营地,但总比刚才要好。”韩江安慰唐风,然后继续大踏步地向着他预测的方向前进。
无尽的夜色笼罩着唐风和韩江,噩梦,怪声,巨大的兀鹫和让人迷路的林子……现在,唐风心中开始相信,这里有一个魔鬼,也许这会儿那个魔鬼正在靠近自己,也许就在前面,想着想着,唐风本能地将手电举高,照向了前方。
“魔鬼。”前面突兀的黑色阴影让唐风失声叫出了声。
韩江也用手电向前方照去,那巨大的黑影却让韩江兴奋起来,“有路了。”
唐风稍稍镇定,这会儿他也辨认出了面前那巨大的黑影正是北峰下的岩壁,前面的树木越发稀疏,直到最后,唐风和韩江在走过最后两棵树后,前方豁然开朗。
唐风握着手电筒,仔细观察,“真是奇怪,走了这么久,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韩江也看出了端倪,“我们竟然又回到了黑鹫寺?”
唐风缓步踏上了这片巨大的遗址,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底里升起,他又来到了上午看到岩画的那块岩壁前,用手电照在岩壁上,一步一步,从东到西,从西到东,观察着面前的岩壁,可是让他感到惊诧的是,上午看到的那幅巨型岩画此刻竟然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再好好找找。”韩江也大感意外。
两人用手电开始分头寻找,手电发出的强光照射在那块整齐的岩壁上,却不见岩画的踪影。
“这里真是太奇怪了,夜晚的怪声,迷路的林子,消失的岩画,神秘的石梯和平台……”唐风不停地摇着头。
“我倒觉得正因为有这么多怪事,反倒应证了这儿就是黑鹫寺,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里。”韩江倒还镇定。
“我们今天该去的地方都去了,虽然发现了一些遗迹,但除了给我们增添一大堆谜团外,对我们要找的东西又有什么帮助呢?”唐风失望地说道。
“我想……我想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就先要从这些谜团入手。”
“废话,这个我也知道,可以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破解这些谜团。”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现在天黑,所以我们看不见岩画,现在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就赶紧回营地吧,要不他们该等急了。”
唐风也不敢在此地多留,于是,二人根据上午来时的经验,往正南方向走,经过两个小土坡,唐风和韩江又走上了黑鹫寺遗址中那座最高大的夯土台。
6
唐风归心似箭,走在前面,韩江在后,二人走上大土坡,走在后面的韩江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唐风回头问。
“你看我脚下是什么?”韩江只觉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一滩水,可他又觉得那不是水,要换作唐风可能根本不会觉察出什么,但韩江毕竟经验丰富,训练有素,他缓缓地把右脚抬起来时,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血啊!”唐风的手电打在韩江的右脚上,他惊叫起来。
“不要大惊小怪!”韩江极力保持着镇静。
“难道是博士他们出了意外?”唐风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个可怕的镜头。
“不要胡说八道。”韩江呵斥住唐风。
韩江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那滩血迹,唐风怔怔地伫立在原地,看着韩江,韩江伸出手在手指上蘸了一点,放到鼻下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妈的,虚惊一场,像是某种动物的血。”
听韩江这么一说,唐风悬着的心才算归位,“能看出是什么动物吗?”
“你当我是神啊!还能看出是什么动物?”韩江想了想,“不过,这也不难,只要查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动物的脚踢印,就知道了。”
二人分头用手电在夯土台上寻找脚踢印,果然,在血迹附近的浮土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排蹄印,“是岩羊吗?”唐风马上想起了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岩羊。
“你问我?我又不是动物学家!从蹄印的形状上看,我只能看出这是某种中型偶蹄类哺乳动物留下的。可……”
“可是什么?”
“可是这附近却没看到其它动物,或是人类的足印,就连这血迹周围也没有凌乱的蹄印,说明这动物在遭受攻击时,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反抗,那又是什么东西杀死了这只动物,并让这只动物没有发出反抗呢?”韩江疑惑不解。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两人脑海中都闪过了一个答案,韩江摇摇头,在心中就已经自我否定了那个答案,但唐风却说了出来,“会不会是……兀鹫?刚才我们在林子里时,那两只兀鹫又出现了。”
“我也想到了兀鹫,可是兀鹫是食腐动物,一般不会攻击像岩羊这样大型的活物。”韩江皱着眉说。
“我也知道,可我想不出除了兀鹫,还会是什么动物有能力将岩羊一击毙命?”
“总之,这里确实有太多不可解释的事发生。咱们还是快点回营地吧。”韩江估摸着叶莲娜他们该着急了。
二人继续向正南方向前进,就在他俩要走进林子里的当口,附近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声响,韩江赶忙将唐风拉进林子里,两人躲在一棵树后,观察外面的动静。
那声响断断续续传来,到后来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是个人!此时此地,会是什么人?唐风和韩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同时拔出了枪。
不大一会儿,林子里果真跳出个人,夜太黑,两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韩江对唐风比划了一下,唐风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潜到另外一棵树旁。
韩江站起身子,侧身注视着那个黑影,然后突然打开手电,对准了那个黑影,同时大叫道:“什么人?”
那人反应迅速,就在韩江用手电对准她时,也拔出枪,对准了韩江,不过仅仅用了0.01秒,韩江便借着手电的光线认出了来人——叶莲娜。
7
“你怎么跑到这儿?叶莲娜!”韩江疾走两步来到叶莲娜身边。
叶莲娜也认出了韩江,放下枪,说道:“天黑了,你们还没回来,我不是担心你们吗?”
“你是担心韩江吧?”这时,唐风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谁我都担心,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叶莲娜问。
“博士和老马没事吧?”唐风反问叶莲娜。
“为什么这样问?我刚才离开时一切正常。”
韩江又问道:“除了你,老马和博士一直没有离开营地吗?”
叶莲娜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韩江,又盯着唐风,“你们怎么了?一下午,我们都呆在营地,哪儿也没去,也没发生什么情况。”
“那就不妙了。”韩江听叶莲娜一说,喃喃道。
“因为我们遭遇了很多离奇的事。”唐风于是把他们一路上的遭遇简要叙述了一遍。
“怪不得,我正要问你们呢,为什么我循着韩江留下的三角形标记向东北方向走,却在林子里迷了路,跑到了这里来?”叶莲娜也是一脸困惑。
韩江盯着叶莲娜,眼神里飘过一丝疑惑,这一细小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叶莲娜的眼睛,“韩,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信任我。”
唐风一惊,他丝毫没觉察出韩江和叶莲娜在用眼睛较劲。
“好吧,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韩江想回避叶莲娜那双美丽的明眸,却被叶莲娜死死抓住,“这个记号是我和你约定的,为什么林子里偏偏出现了另一种三角形的标记?”
叶莲娜满面怒气,刚要开口反驳韩江,身后却想起了另一个声音,“韩江,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三人一起回头观瞧,是老马和徐仁宇,他俩也是从刚才叶莲娜走过的地方,钻出了林子。
“韩江,你要就因为这个怀疑叶莲娜,还有我,就太草率了。”马卡罗夫慢慢地说道。
“不!请您相信我对你们是信任的,只不过今天遇到太多无法解释的事,让我头脑……怎么说呢,头脑短路了。”韩江看着叶莲娜,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猜疑。
马卡罗夫走过来,拍了拍韩江,道:“刚才我们也在林子里迷了路,就是因为这个标记,如果要是叶莲娜,或者我刻的,我们根本就不会迷路。”
“是啊!我和老马是看你们和叶莲娜都有去无回,心里着急,才按照那个三角形标记来寻找你们,结果在林子里转了大半圈,来到了这儿的。”徐仁宇也附和道。
马卡罗夫微微笑了一下,“后来,我也发现了问题,导致我迷路的三角形标记明显和刚开始的三角形标记不一样。于是,仔细观察了那个三角形标记,这个导致我迷路的三角形标记,又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往事?”众人不解。
“老马,你可别编故事给我们听啊?就一普通的标记,还能勾起你的往事?”韩江觉得老马现在老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是啊!您老的往事可够沉重的。”唐风调侃了一句,缓解了一下气氛。
马卡罗夫长叹口气,缓缓说道:“唐风,你说得不错,我的往事可都是些沉重的回忆。今天在林子迷路这事让我又回忆起了当年我和布尔坚科在基地那会儿的事。”
“靠,怎么能联系到那儿去了。”韩江觉得不可理解。
“就是那个在蒙古的前进基地?”唐风倒来了兴致。
马卡罗夫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前进基地,当年我和布尔坚科在那里训练一批准备潜入中国执行潜伏任务的学员。布尔坚科对那些学员要求非常严格,野外生存训练中,我们制定了几种在野外的标记,在树干上刻三角形标记是其中常用的一种。当时,布尔坚科要求在刻三角形标记时要分为三刀用力刻,这样才能保证所留的标记清晰,容易辨认;而那些学员在训练中,常常忘记布尔坚科的要求,用一刀一气刻完,这让布尔坚科很不满意,只要布尔坚科发现不按要求训练的学员,便要进行处罚,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们把学员拉到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里进行野外训练,其中有个学员在做标记时,就是这个三角形标记,没有按照布尔坚科的要求,分为三刀刻,结果,布尔坚科震怒之下,命人在那学员胳膊上用刀刻一个三角形。”
“这么残忍?”唐风惊出了声。
“当然,后来在我的干预下,布尔坚科没有那么做。不过,这件事却在我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这么讲,不更印证了我刚才的怀疑。”韩江忽然来了底气,“你们克格勃训练严格,有这个光荣传统啊!”
“不,不!韩江,你没听明白,我们克格勃并没有这个传统,我当初受训时,教官可并没有教我们一定要分三刀刻这个三角形标记。”马卡罗夫进一步解释。
“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个在林子里分三刀刻标记的人,跟布尔坚科和前进基地的学员有关?”韩江惊道。
“布尔坚科不是已经死了吗?”唐风不解。
“父亲的意思,是不是怀疑当年你们训练的那批学员和这事有关?”叶莲娜也很吃惊。
众人都看着马卡罗夫,但马卡罗夫却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马卡罗夫才缓缓说道:“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点情况。”
“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韩江故意激马卡罗夫,希望他再说一些当年的事。
“韩,你不用激我,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马卡罗夫不再说什么,径直向正南方,也就是营地的方向走去,众人也只好跟着又钻进了这片让人迷失的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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