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水师舰队不讲道理的一路突袭,连续攻破江陵、石首、鹤鸣洲三处军港基地,摧毁叛军各类船只超三百艘,焚烧粮草辎重不计其数,顿时打蒙了包遇春。
他事先完全没能料到,杨厉居然这么厉害,根本不理会下游即将爆发的大战,直接一刀戳入自己的软肋,趁叛军兵力空虚之际,横扫大江上游。
若不是朱海林等人反应及时、奋力抵抗,恐怕连岳阳都要落入对方手中。
然而,噩梦并没有因为杨厉的撤兵而告一段落。
正在策湖等着伏击朝廷舰队的叛军,同时陷入了险境!
包遇春刚刚接到上游传来的紧急战报,策湖附近的青龙军便开始向乔装改扮的叛军水师发起了猛烈进攻。策湖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只有一条狭窄水道连通大江,青龙军团一边利用投石机远距离打击叛军战舰,一边在水道中凿沉临时征调的商船民船,准备彻底堵塞水道、瓮中捉鳖。
负责带队指挥的包信岩见势不妙,立刻做出反应,率领部下向外猛冲。他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麾下又是追随日久的精兵,一番激烈突围,包信岩终于赶在青龙军彻底封死翠湖水道之前闯了出去。
不过,饶是他反应迅速、指挥得当,却仍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十余艘精锐战船最终被留在了策湖。
原本要埋伏偷袭别人,现在反而被对方算计,包信岩又惊又怒,一回到营地,连身上的伤势都顾不上处理,径直跑去找叔父询问原委。
当他听包遇春讲述了来龙去脉,不禁也当场目瞪口呆。
“杨厉……忽然变得这么高明了吗?”包信岩对此颇有些难以理解。
“恐怕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吧。”包遇春郁闷道:“我有种感觉,李江遥应该参与其中了,尽管镇疆军并没有出现,但无论是杨厉还是慕容雪,都在暗地里接收他的命令。”
包信岩剑眉紧锁:“照您这么说,那李江遥不等于是前线总指挥了吗?”
包遇春郁闷地点了点头:“有实无名吧。李江遥在朝廷各路将领的心目中,地位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指挥,这也是意料之中迟早的事。唉,老夫纵横疆场多年,没想到最后竟被一个娃娃玩弄于股掌之上。”
包信岩跟着叹了口气,问道:“叔父,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军下一步的行动,以及晋王那边如何交代?”
“叶荣成估计又要偷着乐啦,”包遇春摇摇头:“这次玄鸟行动,原本就是让玄甲系的人马打配合、作掩护,而我们水军来唱主角。可如今大戏没唱好,反而损失惨重,以劳剑华的心性,势必更加倚重陆军。咱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包信岩原本是问他叔叔后面要如何行动,没想到包遇春竟先大倒苦水,讲起了玄甲系的人和事,可见这位沙场名将的心已经有些乱了。
包信岩无奈,只好劝道:“叔父不必过虑,要保着大江防线这道屏障,护住整个南方的安全,最终是还得依靠咱们阔海水军、依靠您老坐镇大局。这一点,玄甲军没有用,晋王和劳剑华比谁都清楚。”
包遇春灰心丧气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大江防线还得认真守住才行,不然大家一起完蛋。岩儿,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呢?”
包信岩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建议,改变之前的防御策略,主动进攻!叔父,一味死守不是办法,反而会舍弃了自己的最大优势。”
包遇春沉默了一会儿,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说,集中兵力与对方决战大江?”
“正是如此!”包信岩道:“之前,劳剑华担心朝廷陆军主力渡江作战,尤其是害怕镇疆军过来,因此严令我们水师分段防御,死守水道。这本来就违背了水战的根本法则,犯了兵家大忌。眼下咱们既然已经无路可退,索性不理会他的狗屁命令,放手一搏!”
听完侄子的话,包遇春再次思索片刻,犹豫道:“这样会不会惹恼了他呢?毕竟,我们的补给支援,全靠……”
“只要能打胜仗,劳剑华终究要给咱们低头!”包信岩把手一挥,朗声道:“叔父,不可再犹豫了。如此下去,上游的杨厉,下游的聂先增,迟早会把咱们一口一口的吃掉!”
包遇春心中暗想:岩儿的话也有道理。接连几次交手,水军均告败北,损兵折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整体策略出了问题。
分段防守的办法,令自己的阔海水军各自为战,不仅难以发挥合力,而且疲于奔命、极为被动,进而给了李江遥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反观叶荣成的玄甲军,仅一次突袭,便连番得手,瞬间打出高昂的士气。
这恰恰说明,唯有集中力量主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听劳剑华那些阴谋诡计的论调,搞什么疑兵之计,到头来只能是被敌人笑掉大牙。
并且岩儿还有一句话说得对,只有打胜仗,自己在南方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不然形势将变得更加恶劣。
想到这里,包遇春抬起头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先集中力量打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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