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还敢如此冒险?”李汐有些不解:“沈烈已经因为密档之事被帝君下狱,完全威胁不到任何人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自生自灭不好吗?我宁可招惹老虎、挑衅毒蛇,也不愿卷进陷害沈烈的勾当里。”
净慧淡淡道:“所以,我们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公主,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救你皇兄李炝一命,这个风险还是值得的。”
李汐紧紧地咬着嘴唇,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告发逆鳞司前任长史,光是靠我一张嘴巴不行,你们有什么可靠的证据吗?”
净慧听她这么说,终于安心,笑着应道:“证据此时已经送到公主府上了,您一回去便能见到。至于说该怎么用,以公主的智谋,想必不会让我家主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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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汐回到禅房,慕容灵也歇息得差不多了,二人又在方丈的陪同下,吃了两杯禅茶,听了听佛法。汾阳公主心里装着事情,不愿久留,于是找个借口,连斋饭也没吃,便和慕容灵一起离开了香积寺,返回帝都公主府。
才进府门,管家便来禀报,说宫里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指明要公主亲自拆看。李汐心念暗动,猜测那是净慧尼姑的主人送来诬告沈烈的证据,于是吩咐管家将锦盒放到她的闺房之中,其余人等尽皆退下。
果不其然,李汐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封书信和一个类似账簿的东西,她略微翻看了一下,全都跟淮阳王有关。
信函是以沈烈的口吻,写给淮阳王李炝的。主要内容,是煽动鼓励李炝通过与劳剑华合作,趁太子李炳前往汴州参加河务大典的时候,在半路设伏发动袭击。
而那本账簿,则是淮阳王府记录的收项条目,其中所列,全都是秘密接受逆鳞司赠与王府的装备和资金。
这些真假难辨的东西,将所有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当时的逆鳞司首座沈烈。
另外,在书信和账簿的下面,还有一对调兵用的虎符。
虎符由青铜铸造,形制规整、完好无缺。其上篆刻着先帝李成武的铭文,所对应的部队番号,则是位于两淮地区各州府的府兵。
书信可以弄假,但这虎符绝难伪造。
而先帝在世的时候,有资格、有机会、有能力偷到此物的宫中人物,沈烈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所有这些物证串联在一起,净慧所说的那个故事,顿时构建出了极大的可信度:
因为玄甲军帝都事变,身为逆鳞司长史的沈烈将太子李炳视为头号大敌,多次建议先帝废黜李炳皇储的资格。然而先帝恪守圣教盟约,不予采纳。于是,沈烈怂恿李炝夺位,借以除掉李炳。
没想到,后来突厥入侵,先帝决意死守帝都,遗命沈烈辅佐李炳,沈烈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便盗窃两淮虎符,让淮阳王起兵,从而促使李炳愈发依赖于他,最终变成傀儡。
这样一个故事,逻辑合理、环环相扣,不由帝君不信。
而更重要的,是它与现在逆鳞司密档之事相关联,使得阴谋味道愈发浓烈。
李汐仔细地看着、默默地揣摩,不禁在心中连番暗叹:好狠毒的手段啊。
能编排出如此一个杀局,绝非寻常之辈!
这真是朝中那帮大臣能办到的吗?
对此,她深表怀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其实并不关她的事。抛开那个神秘主人究竟是谁的问题不论,净慧有一句话讲得没错,这些证据是有机会搞死沈烈的,也有机会挽救李炝的性命。
主动谋朝篡位,和被权臣蛊惑造反,二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这一点,恐怕帝君李炳自己最是深有体会。
既然你能因为谢光的蒙骗而犯下大错,那么我皇兄李炝为何不可以因受到沈烈蒙骗而误入歧途?
这个逻辑,是保住李炳性命最为关键的一环。
此事,有可为!
李汐长须了一口气,暗暗决定:既然事有可为,那我绝不能轻易放弃,说什么也要为兄长拼上一把。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把眼前的故事给讲圆了,尤其是自己怎么得到这些重要证物的,必须设计得滴水不漏。
还有一点,就是时机问题。
据小婷说,帝君准备在她的婚礼之后处置李炝,那就必须赶在大婚之前举证告发,迟了恐怕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汾阳公主李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正渐渐西斜落山的残阳,脑海中构思出一番谋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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