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在李汐为法号之事微微愣怔的时候,那个名叫净慧的尼姑又补了一句:“卓山之影,鹿鸣啾啾,善哉。”
闻听此言,李汐娇躯一颤、如遭雷击,不由得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净慧的语气显得很淡然:“人多眼杂,未及深谈。”
李汐犹豫片刻,忽然吩咐道:“尔等全都退下,本宫要与净慧师父聊一聊佛法玄机。”
她此刻身边只有小婷、两个宫女和四名侍卫,众人闻令不禁同时一愣,不晓得公主为何忽然要跟这年轻尼姑谈佛法,又为何让她们都避开。
小婷反应最快,连忙应了声遵命,然后招呼宫女侍卫向远处退去,只留李汐和净慧待在远处。
“人都已经走开了,”李汐紧紧盯着面前的尼姑,冷冰冰地问道:“回答我,你从何处听来的那句话?”
净慧微微一笑:“公主给淮阳王的信中,写了卓山之影,鹿鸣啾啾,还刻意在信尾以净慧二字为落款,不知贫尼说得对吗?”
李汐心中骇然。
她确实在淮阳王李炝反叛之后,曾多次暗中与兄长通信,最近的一回,就在两个多月前,而信中正写了净慧方才所提到的那些内容。
显然,对方来者不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
李汐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眼前的状况,矢口否认已经毫无意义,于是她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净慧双手合十道:“公主,贫尼身份卑微,姓名来历不足挂齿。只是,我家主人有一事相求,万望公主能出手帮忙。”
李汐追问道:“你家主人又是哪位?”
净慧摇了摇头:“公主问错问题了。您应该问贫尼,何事需要帮忙。”
李汐忍不住冷笑道:“装神弄鬼、故作玄虚!本宫有什么必要帮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阿弥陀佛,”净慧丝毫不动气,仍旧平静地说道:“我家主人说,如果公主不肯帮忙的话,那么明天一早,您写给淮阳王的信件,就会摆在帝君的书案上。”
闻听此言,李汐美目流转,忽然笑道:“这么厉害啊?看来你家主人不仅是朝中的重臣,而且还深得陛下宠信呀。这样的大人物,数来数去也不过七八个而已,应该很好猜。”
净慧同样还以微笑:“善哉善哉。公主蕙质兰心,果然非同凡响。不过,贫尼还是奉劝公主一句,不必横生枝节,为自己带来麻烦。”
“本宫连死都不怕,还能被你们胁迫?”李汐冷冷道:“有本事就去禀告帝君啊!”
净慧淡然地看着李汐,忽然开口道:“公主的确是存了弃世之心,不过,倘若有机会搭救淮阳王,你也不肯试试吗?”
李汐大感愕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办法救他?”
“不是贫尼有办法,而是我家主人有办法。”净慧轻飘飘地说道:“主人想请你帮忙之事,也与此有关。”
听对方这么说,李汐终于动了心,秀眉轻蹙地问道:“你的主人到底想要我干什么?为何又与我皇兄有关?”
净慧看了看守在远处的那些宫女侍卫,轻声道:“我家主人想请公主告发一个人,”
“谁?”
“北衙逆鳞司前任长史,常宁侯沈烈。”
李汐心里一惊,感觉背后好像忽然有一阵寒风掠过,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她压着内心的巨大不安,追问道:“告发沈烈何罪?”
“煽动蛊惑淮阳王起兵自立。”
“什么?你不是在跟本宫开玩笑吧?!”李汐讶然道:“全天下都知道,沈烈是我父皇的托孤之臣,奉旨保护和拥戴当今帝君登基继位,他怎么可能……”
净慧淡然道:“养寇自重,独揽大权。这个理由,公主觉得能说通吗?”
李汐愣怔片刻,试着道:“你的意思是说,沈烈当初为了让帝君对其更加依赖,所以才暗中蛊惑诱骗我皇兄造反?”
“正是如此。”净慧笑道:“这样一来,我家主人也好在帝君面前为淮阳王求情开脱了。”
李汐顿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良久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没有半句言语。净慧却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看着她,等待最后的答复。
过了好半天,李汐忽然幽幽地说道:“你们是否明白,如此对付沈烈,一旦失败了,我会死得很惨?”
净慧双手合十:“不仅公主,我家主人同样难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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