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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贝太史被老婆大人的燎原怒火给烧得心惊胆颤,只得依着老婆的意思给朱臬台写信求情,放了自己的绿帽子。而朱臬台因为给豪门解决了麻烦,心里正美着,觉得可以捞一票大大的好处了。却不曾想看了贝太史的信,就是心头冒火,老子辛辛苦苦的抓了给你戴绿帽子的罪魁祸首,你不感恩不说,还要捞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笑的事。感情本官费了半天劲儿,都是吃力不讨好了。哼哼,既然如此,现在就不是给你出气的事,而是给我自己出这口窝囊气!这回还杠上了,谁来说情都不好使了!
朱臬台冷笑一声,问道:“这霍春荣的案情,你家大人真不知道这个中曲折吗?”
下人回道:“小的主人刚从上海回来,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求大人开恩准他取保,小的主人就感激不尽了。”
朱臬台一声冷嗤,对下人说:“你回去上复你们贵上,这霍春荣是抚台下的命令,不干我的事,况且犯的案情十分暖昧,你们贵上管不了这事。”
贝太史听了下人的回话,尚在沉吟,贝夫人就惊得手足如冰,花容失色,急忙向贝太史道;“他这么说,是不是觉得写信给他不够诚意,你最好直接去拜会他,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再写封信给那抚台,看在我爹的面子,想是还有周旋的余地。不然像咱们这样人家,连一个戏子都保不下来,岂不是惹人笑话么?”
贝太史听了贝夫人那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的理所当然,一厢情愿的话,虽然心中很不愿意,但又不敢推辞。那个年代,戏子是被称为下九流的,一个豪门贵族,居然几次三番的出面保一个戏子,本身就很掉面子了,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过他不敢这样反驳自己的老婆大人,只得说道:“这个抚台我和他没来往,写信去也是枉然,还是朱臬台和我的交情还好,或者到他那里问个明白,和他商议一个法子。只要是朱臬台答应了,叫他取保,料想抚台也没有什么不肯的。你看如何?”
贝夫人听见丈夫肯去,又欢喜起来,立刻替他取出衣冠,亲手给他穿戴上。这又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把贝太史惊喜得手足无措,感动莫名起来,觉得帮老婆去捞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糟心玩意儿,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这贝太史的脑回路,也真是奇葩得无语,也难怪老婆玩儿他跟玩儿小哈巴狗一般,稍稍给点好吃的,就能让他赴汤蹈火,肉袒面缚,连去捞自己的绿帽子都能这么不辞辛苦,伴风搭雨了。
贝太史被老婆一顿衣冠武装整齐,连推带搡地塞进轿子,抬出了太史府。不料轿子到了臬台衙门,投进去贴子,隔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
贝太史呆呆的坐在轿内,等得好不心焦。这大太阳地儿的,傻呆呆地杵在臬台衙门的门口,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当然,最近高居热点新闻榜首的贝太史府,又要有新闻爆出:乌龟不辞辛劳,顶着烈日炎炎,去衙门捞自己的绿帽子,这首家报道,谁不想要!
贝太史又等了好一会,方见一个差人拿着名贴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走到轿子面前说声“挡驾”,请一个安。
贝太史十分疑惑,连忙把来的差人叫住问他大人为什么不见自己。
那差人看着贝太史,嘻笑了一声答道:“大人有公事,不能见客。”说了这一句,竟自走了进去。
贝太史见了这般光景,知道是不成的了,只得回来向贝夫人说了情况。
贝夫人也无计可施,只是和自己的女儿哀哀戚戚的默默无语两眼泪。
贝太史看在眼里,心中却不知道是个啥滋味。自己的老婆女儿,为了一个倒霉男人伤心流泪,如果自己有事,他们会流泪吗?想起自己罢官归来,老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女儿不冷不热的冷淡态度,贝太史心中忽然一股挫败感和凄凉感汹涌而来,竟然有不可阻挡之势,默默的掉头离开。
家,是这样的吗?
贝夫人才不管贝太史去哪里,心情如何,他现在没用了,就更不会放在心上。想了一天,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心中大喜。
那个男人真是窝囊,啥都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的老爹,老爹如今在军机处,声名赫奕,只要打个电报给他,请他在京里给江苏巡抚下个最高指示,那个巡抚岂敢不从!外省督抚一个个的都要巴结军机处的人,就是一个军机处的小文秘,他也不敢得罪,何况他父亲做了十年相国,权势滔天,跺跺脚地球都得抖三抖的超重量级大佬,还有她爹办不到的事情吗?
想定了主意,贝夫人便逼着贝太史给她拟了一个极长的电稿,约有二百多字,极尽谎言哄骗之能事。别看电报贵得按字数收银子,但是人家有钱任性!
当下拟好了电报,叫下人到电报局发了一个加急电报,这一个电报就花了一百四五十块钱,立马发了出去。
这一手,连电报局的人都给惊到了。什么叫任性?对面的吃瓜群众看过来,看过来,看看这位官二代加豪门贵妇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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