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制度皆有利有弊,郭尚书这话不假!”
“但朕觉得错不在言官之制,而在于朝廷风气,而朝廷风气又在于天子圣明与否。同为前朝之制,为何既有洪武之治,永乐盛世,仁宣之治,弘治中兴,又有王振,刘瑾,魏忠贤,严世藩之流乱政呢。
郭尚书,你不会是觉得朕有昏君的潜质吧?”
“老臣不敢!”郭昌慌忙道。
“那朕会不会是一位圣明天子呢?”吴世璠又问。
“这,这个……”
“回答朕。”
“皇上生性聪慧,天资粹美,实乃我大周之幸也……”
在这种场合中,皇上这般问来,郭昌还能如何回答,只能这般回答。
吴世璠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郭尚书还有何虑呢,一大把年纪了,站着说话不容易,快快请坐吧,快。”
郭昌瞟了郭壮图一眼,尴尬的坐下。
吴世璠旗开得胜,连挫太师帮两员大将,面带微笑,颇为得意。
郭壮图脸色阴沉,用余光瞟了瞟剩下的曹申吉和钱点。
二人眉头紧紧皱,苦思对策。
小皇帝实在太厉害了,善于设语境圈套,然后抓住对方口辞中的漏洞,让对手自相矛盾,无话可说。
大殿里陷入了难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方光琛咳了两声,起身道:“皇上,既然各位大人都无异议,那这事就算定了,臣下去后立刻着手办理科道官人选事宜。”
“且慢!”这时,钱点站了起来。
“皇上,老臣以为先帝近逝,皇上孝期未满,朝制作如此大的变更,恐招天下人非议。”
“天下人非议什么?”吴世璠怒道。
老实讲,他最忌惮的就是有人用封建礼制,天下人非议那一套道德绑架来裹挟他,而钱点身为礼部尚书,偏偏就会从礼字上作文章了。
“天下人会说先帝非圣明之君,留下残局让皇上收拾;或者说皇上不够仁孝,妄动先帝遗业,诸如此类的,反正就是两头都有得说法。”
吴世璠怒道:“钱尚书,我且问你,先帝亡逝,清廷会不会停止进攻我朝?”
“这个……当然不会。”
“既然不会,当前是否当以外御强敌,内整吏治为主,似你这般抱残守缺,国家就要亡了,说那些没用的作甚。
钱尚书,我看你真是越老越迂腐了!
你以为天下人都如你这般食古不化吗!”
“这个……皇上,老臣的意思是,啊……”一通诘难下来,搞的钱点老脸通红,支支吾吾,不知所语。
钱点原本就属于那种资格老,但能力平庸之人,优点在于老实本分,更兼有点口吃,现场辩论原本不是他所长,不过是为了报郭壮图提携之恩,硬着头皮上的。
怎知,才一个回合,就抵挡不住了。
“坐吧,坐吧!”吴世璠不耐烦的挥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曹申吉。
曹申吉熬不住了,起身站起。
他是顺治十二年的进士,康熙十年任贵州巡抚,十二年冬吴军逼近贵阳,他事先得到消息,携家眷潜逃至王阳明悟道的那个阳明洞里,被抓回,遂降。
在所有从吴的臣子中,他是学历最高的两位之一,另外一位是四川巡抚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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