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雷闻言怒道:“兄长之言差矣!我胡家历代深受国恩,享紫袍玉带之厚禄,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我不思报效,为国分忧,反而说出这贪生怕死之语。我意已决,唯以死报国而已,兄长切不可再提这伤风败俗之言。我曾拜异人为师,明日一战必能成功。”胡升闻言,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次日,胡雷率三千人马杀出关去,来至周营前讨战。报马报入中军,南宫适请令出战。胡雷大叫道:“我宝刀之下,专杀乱臣贼子!”说罢手中金背刀往南宫适顶门便剁,南宫适以三亭砍山刀招架相迎。两马相交,双刀并举,一场殊死搏杀。怎见得,有诗为证:
二将凶猛俱难并,棋逢对手如枭獍。来来去去手无停,下下高高心不定。一个扶王保驾弃残生,一个展土开疆拼性命。生前结下杀人冤,两虎一伤方得胜。
南宫适与胡雷大战了三四十合,被南宫适卖了个破绽,胡雷一刀砍空,撞入南宫适的怀中,二马相交,南宫适刀交左手,伸开右臂,一把将胡雷擒过马来,夹在肋下,拿至辕门前,摔于地下。众军卒立即扑上前,将胡雷捆了个结实。南宫适进中军报功,洪锦传令道:“将胡雷推进来。”
众士卒推搡着胡雷,来至大帐前,胡雷立而不跪。洪锦言道:“既被生擒,何来的气概?”胡雷大骂道:“卖国反贼!你身为元帅,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归降反叛,当真猪狗不如!我恨不能生啖尔肉!”
洪锦闻言大怒,喝道:“推出去,枭首示众!”左右立时将胡雷推出辕门,少时斩了首级交令。洪锦设宴与众将贺功,酒过三巡,旗门官来报:“敌将胡雷又来讨战。”洪锦大怒,传令道:“旗牌官报事不明,拖出去斩首!”左右将旗牌官捆绑出去,旗牌官大叫道:“冤枉!”
洪锦听他喊冤,命左右将人推了回来,问道:“胡雷已被斩首,首级本帅亲眼看过,难道还有假不成,你报事不明,理当斩首,为何口称冤枉?”旗牌官言道:“元帅,小人岂敢谎话欺军,外面来的敌将果真是胡雷。”
南宫适言道:“待末将出营,便知端详!”洪锦点头应允。只见南宫适上马提刀,杀出大营。果然看见对面一员将官,正是是胡雷,连穿戴与适才一般无二。南宫适心中骇然,大喝道:“妖人,你还会这左道邪术,休走看刀!”说着纵马舞刀直取胡雷,二将在军前又是一场大战。
胡雷的本事委实不是南宫适的对手,战了三十余合,被南宫适一刀将兵刃磕飞,伸手擒过马来,掌得胜鼓回营。洪锦心中大喜,将胡雷推至大帐前,胡雷依旧立而不跪,冷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让你斩一次,一会儿爷爷再来讨战!”
洪锦闻言沉吟不语,两边大小众将官纷纷议论。忽见龙吉公主来至帐中,洪锦将斩胡雷的经过讲说一遍。龙吉公主命人将胡雷推至近前,公主看了看笑道:“此乃左道之术,将军请看!”说着命人将胡雷发髻分开,只见胡雷的泥丸宫处,钉着三把金刀和七枝银针,全都深嵌头皮之内,好似天然生就一样。
龙吉公主命人将金刀、银针拔出,再叫左右将胡雷推出斩首,果然人头落地,再未复生。洪锦问道:“公主,此乃何术?”龙吉公主笑道:“此乃红莲教下解体替身之法,不足道哉!”
正是:斩了胡雷招大祸,子牙难免这场非。
且说洪锦将胡雷斩首,命人将首级挂在辕门之外。有报马报入佳梦关:“启禀总兵爷,二老爷阵亡,首级挂在辕门外。”胡升大惊道:“二弟不听我良言相劝,故有杀身之祸。如今天意如此,成汤将帅无人是西岐人马的对手,大势已去,已无力挽狂澜的可能,为今之计,当献出关隘,以免生灵涂炭。”
当即修下纳降文书,差人送出关隘。且说洪锦正与众将官饮酒庆功,忽然旗牌官报来:“佳梦关差人送来纳降文书。”洪锦闻言大喜,言道:“请他进来。”少时差官来到大帐中,呈上文书。洪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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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佳梦关总兵胡升及佐众将,谨具降表与奉天讨逆洪将军麾下:升等仕商有年,岂意纣王肆行不道,荒滢无度,见弃于天,仇溺士庶,皇天不保,特命我周武王以张天讨。兵至佳梦关,升等不自度德,反行拒敌,致劳元戎奋威,斩将殄兵,莫敢抵当。今已悔过改行,特修降表,遣使纳款,恳鉴愚悃,俯容改过之恩,以启更新之路,正元帅不失代天宣化之心,吊民伐罪之举,则升等不胜感激待命之至。谨表。
洪锦看罢重赏差官,言道:“我就不回书胡总兵了,明日一早,本帅亲自领兵,进关接管军政,出榜安民。”来使谢恩回关,来见胡升,禀道:“洪元帅未曾回书,相约明早进关接管军政。”胡升当即下令,命佳梦关更换周军的旗号,打点户口、钱粮,准备明早交割一切事宜。
正在准备之际,忽听门官报道:“总兵,府外来了个红袍道姑,要见老爷。”胡升不知就里,传令道:“请她进来。”少时,进来一个道姑,甚为凶恶,有诗为证:
头上金冠闪耀,身穿八卦红袍。腰束水火丝绦,鹤发童颜容貌。背后朱云火旗,肋下镔铁截刀。碧游宫久名标,丘鸣山中得道。
道姑进了帅府,近前打个稽首。胡升欠身以礼相还,问道:“老师到此,有何见谕?”道姑言道:“我乃丘鸣山烈火洞火灵圣母是也。十年之前,正值贫道四九重劫,上天降下雷火,要将贫道兵解转世,多亏总兵的兄弟胡雷从山中经过,贫道借他将军之躯,躲过此劫,现已修成地仙。令弟有恩于我,我便收他为徒,传授了一些道术。只可惜他死于洪锦之手,贫道特为此下山,定要为他复仇。总兵乃胡雷同胞兄长,怎不念手足之情,不为他报仇雪恨,反要向仇人纳降,实非大丈夫所为!”
胡升闻言,连忙跪倒,言道:“弟子不知神仙降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非是弟子不念兄弟手足之情,实在是兵少将寡,才浅学疏,不足与西岐人马相抗衡。何况如今天下,战乱纷纷,八百诸侯多数归周,纵然死守城池,到头来天下易主,此城早晚还属西岐,徒劳让一城军民生灵涂炭,因此不得已而纳降,非是贪生怕死。”
火灵圣母言道:“这还有情可原,只是贫道此次下山,定要报仇方可回去。你可恢复成汤旗号,我自有法术克敌取胜。”胡升无可奈何,又拽起成汤旗号。
火灵圣母问胡升道:“关中有多少人马?”胡升言道:“关中原本兵精粮足,步军有六万,马军有一万。数载前,魔家四将西征之际,带去五万,自下官接任以来,累年扩充,如今也不过三万人马。”
火灵圣母笑道:“三万人马足矣,你挑选三千精壮给我,我去教场演练一番,三千人马足可破他五万大军。”胡升当即挑选出三千虎狼军士,供火灵圣母驱使。
火灵圣母来至教军场,命三千军卒身穿半截大红袍,上面绘满许多符篆,并有“风火”二字。下穿黄麻短裤,腿足赤裸,每人脊背上,背一个红葫芦,一只手执钢刀,一只手执红旗。都按照火灵圣母的安排,连夜进行操演。
洪锦一早起来,正要率众将进关接管军政。忽听报马来报:“昨夜佳梦关更换了我军旗帜,不知为何,今日又拽起成汤旗号来。”洪锦大怒道:“好个匹夫,竟敢反复儿戏,戏弄于我!今日攻破城池,要匹夫碎尸万段,方泄此恨!”
且说洪锦命魏贲来至关下讨战,城楼上却挂出“免战牌”。魏贲一连叫了数次,不见半点回音,只得悻悻回营。见大帅洪锦言道:“胡升高挂挂‘免战牌’,末将只得回营。”洪锦闻报怒气不减,却一时无良策攻破城池。
且说两日后,火灵圣母将人马操练纯熟,上城来见过胡升,言道:“今日摘去免战牌,贫道杀他个干干净净!”胡升当下摘去免战牌,一声炮响,胡升提一万人马杀出城门。火灵圣母与三千火龙兵,隐身在队伍最后。胡升一马当先,来至两军前,点名要洪锦出来答话。
报马报入中军,言道:“胡升领兵出关讨战。”洪锦闻报,亲自上马提刀,带众将官出营。一见胡升,骂道:“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胆敢戏弄本将军!”说着纵马舞刀直取胡升,胡升自知理亏,拨转马头败入军中。
待洪锦马到之际,大军往左右一分,从中出来一位道站,骑着一只火犀,手持一对截铁宝刀,大叫道:“洪锦小儿,休得目内无人,贫道来也!”洪锦闻言定睛观瞧,见道姑连人带兽,好似一块炭火,当即问道:“来者乃是何人?”
火灵圣母言道:“我乃丘鸣山火灵圣母是也。我闻你也是道门弟子,居然敢破我徒弟胡雷的法术,我特来为弟子报仇。你速速下马受死,一旦惹恼了我,可要连累你身后的五万生灵。”
洪锦闻言大怒,一挥手中泼风大刀,直取道姑。火灵圣母也不示弱,双刀飞舞,将洪锦战住,二人战了十数合,洪锦取出旗门遁,往地下一戳,立时现出一座旗门,洪锦催马进了旗门,在幻境中静候火灵圣母进阵。
等了片刻,忽然从阵门外闯进十数丈的一团金光,洪锦不禁大惊,早被隐身在金光之中的金灵圣母,一刀劈在背上,将亮银锁子连环甲砍得粉碎。洪锦疼得“哎呀”一声,负伤而逃。
火灵圣母收了金光,指挥三千火龙兵杀进周军大营。三千人马口中念咒,每人从葫芦里放出一大片赤色火焰,所过之处一片赤红。大营顿时被烈火包围,连同地上的杂草一并点燃,好利害!怎见得好火,有赋为证,赋曰:
炎炎烈焰迎空燎,赫赫威风遍地红。却似火轮飞上下,犹如火鸟舞西东。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君炼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一块三昧火,三千火龙兵勇猛。风火符印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燎长空万物荣。烧倒旗门无拦挡,抛锣弃鼓各逃生。焦头烂额尸堆积,为国亡身一旦空。
且说洪锦身负重伤,逃进大营。不料火灵圣母指挥三千火龙兵冲进大营,势不可当。三军叫苦连天,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火灵圣母坐在火犀之上,从背后取出一面红旗,将旗子展开,旗面上镶嵌数十颗火珠,名曰都天烈火珍珠旗,口中念念有词,将旗子一挥,立时半空凝结起半亩的红云,从云中飞下一条红通通的火龙,头上有一双红角,周身密布红鳞,吻边长着红须,后面一条长长的红尾巴。接着又从云中飞出无数火枪、火刀、火箭、火马、火蛇、火鼠,一起往周军扑去,周军五万连营,顷刻变成一片火海。
此火与寻常野火不同,只见烈焰熊熊,上冲霄汉,火头高达数丈,似狂涛一般四外翻涌,晃眼之间,遍地通红。
且说龙吉公主在后营静坐,忽听前营杀声震天,急忙赶到前营。却见洪锦趴伏在鞍桥上,往下败来。往他身后观瞧,只见大营中火势冲天,烈焰翻滚,半空火龙、火马、火蛇乱飞。
龙吉公主暗道:“我的雾露乾坤罗,乃诸般真火的克星,都怪吉知陀这丫头,不知爱惜。此刻火势太大,为今之计,只得以四海盂,借来北方壬葵真水,将火扑灭。
想罢将四海盂托在掌中,正欲施法救火,忽见面前奔来一团金光,眨眼间已到眼前,龙吉公主不知其中玄妙,正要开慧眼看时,被隐身金光中的火灵圣母,一刀劈中。这正是:洪锦灾来难躲避,蕊宫仙子也遭殃。金霞百丈耀日月,自古冷箭最难防。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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