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阳把两人的东西都背在身上,一端的绳子也紧紧缠在自己的腰上,再紧紧攥住,道:“晴,放心往前走!一定要记住先生说的,在流沙里是慢慢下沉的,越是乱动沉得越快;要像游泳一样,但千万不能乱扑腾……只有这样,我,我才能拉得住你……”
“嗯,你……你也别净说风凉话……我这,还不快吗?非得让我冲进流沙里……你是不是才乐意。”蓝晴回答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朔阳刚才单单称她一个“晴”字。
虽然嘴上说着让蓝晴大步前走,朔阳却是仅仅拽着绳子。
蓝晴:“你家先生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这可不完全是个肉包吗?”
“不,不是。”
“那我像不像是一个被你押送的死囚……”
“不,不像。”
“咦?”蓝晴停下,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口中说的河洛古城,会不会就是这帮人建的?他们不敢回去,肯定要藏起来,就藏到地底下去了……”
“应该不至于吧。”
“这前面竟然长出了这么翠绿的草树。”蓝晴吃惊道,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致。
朔阳:“小心,这里就是流沙的地界。”不等蓝晴回过神来,朔阳开始解释:“先生说过,这片沙子之下,有一个地下暗流的出水口……别看这附近的郁郁葱葱,这里可是天生地长的陷阱。”
蓝晴:“那我们真的就按你家先生教的方法过吗?”
“不用,我们小心绕开、或者藏到哪里去,把他们诓进去就好了。”
见朔阳陷入沉思,蓝晴一动未动。
“嗯……你再顺着着之前的脚印倒退回来吧!”
等蓝晴走回来,朔阳又踩着蓝晴先前的脚印走到上前去,又倒退着回来……
“这是做什么?”
朔阳停下,“呀,不对!我早该想到来着……”
蓝晴:“什么……”
朔阳回到蓝晴身边,“他们跟我们一路走来,也一定会在先前的那个小水洼储足饮水……到时候,他们只会跟着我们的脚步,骗不住他们……”
“那怎么办?下毒?”
朔阳:“不行,这里的水太短缺了……我们不能……”
蓝晴不屑,道:“不过说也白说,我身上要是有那啥毒药,我们至于被追着这么跑吗?”
“也是,那……”朔阳随即低下了头。
“昨天那个药粉,就剩这么点,洒水里他不管用呀……”
朔阳恍然大悟,兴奋道:“够了,够,有那个瓶子就行了。”说着朔阳便伸出手,“那个瓶子给我。只要他们看到这个药瓶子,肯定不敢再……”
蓝晴眼睛放光,道:“是呀!”
朔阳:“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记住,千万别乱走了。”
“啊,不行,他们,他们应该也快追上来了吧……你一个人去,不行,我们还是一起吧!”
朔阳没再理会火辣辣的脸,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道:“好,我们再返回去,走别的道吧!”
“好!”
朔阳:“那还是你走在前面,我踩着你的脚印走。”
二人这便又沿着之前的足迹慢吞吞地往之前的小水洼处返。
另一边,荒漠。
铭辉:“废物!两个人都跟不住,养你们何用?”
只见二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公子饶命!公子,我们愿意戴罪立功,我二人已有眉目,找到他们的去向了……公子,求公子体恤……”
铭辉看着地上的两人,气不打一处,“你二人的命,先记上了……还不快去追!”
“是,是,多谢公子饶命……”
“是,是,我二人必定鞍前马后……”
铭辉:“快滚!”
两人缄口,磕磕绊绊地上马,向前疾驶而去。
铭辉对着剩下的两个随从,吼道:“都他妈饭桶!”
那二人刚才还在一旁冷笑,听到铭辉的训话,又低下头来。
小水洼旁。
朔阳回想起当年和小狼在荒漠中的经历,便将蓝晴的整人药粉尽数倾倒在沙土中埋好,然后看似随意地将空瓶子丢到水洼旁。
蓝晴:“为什么不真的倒进去?”
“恐怕附近的走兽都是靠着这个小水洼,我们总不能给毁了……”
听到朔阳这低沉的声音,蓝晴笑了,“呵呵,这你太有意思了吧;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管的还怪宽……别说就剩那点了,就算满满一大瓶子,也未必会对这有啥影响。”
朔阳轻轻一瞪,抿嘴道:“这个,倒是在预料之外哈。”
蓝晴解释道:“我的那些小花刺,只会飘在水上面,风一吹就全到水洼四周了……”
“嗯嗯。”
“那接下来咱……”
没等蓝晴说完,朔阳便拿起剑欲要在地上写字,不过却迟迟没有开始。
看着朔阳停顿住的剑锋,蓝晴上前,道:“一个瓶子,怕是唬不住他们吧。”
朔阳:“对,我确实也不知这个该写不该写……”随即看向蓝晴,道:“如果那铭辉是心思缜密之人,看看看到一个瓶子,就会有所防范……此时若我们再留字在此,怕是要弄巧成拙了;而如果他没看到这个瓶子,那我们不就全白费了……”
蓝晴虽然听得稀里糊涂的,隐约也明白朔阳的意思。还是跟昨天设陷阱、下药一样,怕他们不上钩。
略一沉思,朔阳用力划下几个大字:“前路无水,好自为之!”
蓝晴来到一侧,“这个,能行吗?”
“不知……”
看着朔阳摇头,蓝晴一下子有些着急,道:“这也太难了吧……”
朔阳:“他也是个人,又不像骡子、牲口一样,不可能会全然按照我们的设定来走的。”
“你说的不对,他就是个死骡子,挨千刀的牲口。”
朔阳:“嗯,对。”
蓝晴看着朔阳那个奇怪的表情顿时笑了,道:“那我们走吧!”
朔阳摇头,“不,别跑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片流沙有多大……我怕绕不开。”
蓝晴愣住了,道:“你家先生不是告诉我们逃命的办法了吗?为何不走了?”
“先生也只是听人说起而已,未曾试过,我不想带着你冒险。我们就藏在那边的沙丘里吧!那边坡度稍陡,也比较容易隐藏我们的行迹……”
蓝晴向朔阳指着的地方望去,“那我们藏在流沙附近,岂不是……”
“不行,太危险了!只要他们不敢在此取水,我们就赢了。那场面,我们还是不见的好!毕竟……”
“毕竟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着他们叫天不应、叫娘都没人理……”
朔阳一下子结巴了起来:“不,不是,我……我,这只是其一。不是,我……”朔阳停下,舒缓口气,道:“我,我并不是……实话说吧,如果我们在那边找藏身之处的话,也是身处险境;再者说,我,我确实……”
蓝晴:“害怕了吗?”
“不,不是……”
蓝晴没有再要求什么,顺从地转身走去。朔阳在后,一边小心地抹去他们的足迹一边对蓝晴说:“我知道,书上说的这世间英雄怎么怎么豪迈、慷慨地为了家国大义赴死……但是我跟随先生的这些年,我知道,书简上记述的,都是可堪传唱的桥段,是不完整的;先生说,即使是烨泽将军,亦有诸多彷徨时刻;何况是我等……”
蓝晴:“还有呢?”
朔阳愣住好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我担心你。”
蓝晴没有回头,道:“你说得对,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刚才,我确实当成是儿戏了……”
朔阳:“没有,嗯,一般,顶级的刺客都喜欢亲眼看着他们的猎物陷入绝望,享受这种游刃有余的过程,是为杰作。”
“嘿,别瞎编了……”蓝晴笑了,回头。
“没有,我猜……我可没有乱说,放心吧,我们在那沙丘上也能盯着他们入套呢……而且,就算流沙吞不完他们,他们也会沿着这条路退回来……当然,前提是,他们得中咱的计。”
蓝晴:“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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