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容洛信任的人,被派到自己身边既是婢女也是眼线,对她好一些总是不错的。
听顾士清提到钗子,安听的眼眶有些泛红,这钗子是她身上唯一一件母亲的东西了。先前遭遇水贼的时候,母亲正将这外祖母留下的钗子戴到她头上,算是为了成亲而准备的,没想到如今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这边的声音比方才要嘈杂些,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小贩的叫卖,安听心想着,约莫是到了。
果然,外边传来车夫的声音:“三哥儿,听姑娘,咱们到了。”
顾士清下了马车,才把安听主仆二人接下来,要进门时却发现了不对。这里哪是顾府的大门,分明只是后院的一处偏门而已。
车夫见着顾士清面色颇有不满,赶紧上前解释:“三哥儿,这是二夫人的意思,小的也只是按吩咐办事啊!”
“糊涂!听妹妹是祖母的亲外孙女,是我们兄弟姐妹的表亲,理当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迎进去,怎么能从偏门过?!”
车夫见顾士清生气,小心翼翼的把头往后缩了缩:“三哥儿,可二夫人就是这样交代的!”
“母亲那儿我自会去说,赶紧把马车赶到大门口,让听妹妹从正门进去。”
顾士清正要引着安听重新坐上马车,后门口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这还没当家呢,就不把嫡母放在眼里了?”
这声音阴阳怪气中还夹杂了一丝冷笑,安听转身观望,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被一左一右两个丫头搀扶着,步伐缓慢而摇曳。她言语铿锵,行动却偏生一种娇弱之感。这便是顾家二老爷顾沧海的正室夫人乔莫语,顾士清是妾室所生,理当称她一声嫡母。
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另一名女子慢步跟着。她的衣裳较前者要素净些,只是颈上腕上都戴了不少珠玉首饰,迎面扑来一股富贵之感,细品又带了一丝俗气。这位则是顾家大老爷的妾室上官凌,她向来同乔莫语交好。
安听不识二人,不便开口,只拿眼细细打量着她们。
顾士清则上前一步:“母亲,迎听妹妹进府是祖母仔细交代过的,儿子得将听妹妹好好送到祖母面前才是。”
乔莫语横了顾士清一眼,便将目光转到安听身上,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听妹妹,这是你二舅母,那边那位是你大舅舅屋里的凌姨娘。”顾士清许是想缓和气氛,走近来介绍了一句。
安听会意,微微行了个礼:“二舅母安好。”
一句简单的问候显然不能让乔莫语生出好感来,她绕着安听走了一圈,重新将目光落到顾士清面上。
“哼,顾柳渊离家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半分消息,如今却突然冒出个外孙女来,谁信啊?”
“母亲,听妹妹带着姑母的信物,已经拿给祖母确认过了,确实是姑母的无疑。”
“什么信物,不过是支钗子而已。若是有心,哪里弄不来一模一样的?”乔莫语怀着莫名的敌意斜睨了安听一眼,“我们顾家还算是家大业大,惹了不少人眼红,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根钗子来攀亲戚,顾府岂不成了乞丐窝了?”
“二婶,算了,都是小辈。”上官凌听她的话越说越难听,也上前来劝解,“听姑娘既然拿出了小姑的信物,自然是没错的,咱们何必为难呢?”
乔莫语揪起了眉头:“我这是为顾家好,若是真的便罢了,顾家白养这么个外孙女也还养得起。若是遇上个浑水摸鱼的,日后被发现不是亲外孙,那咱们失财事小,可不得被大街小巷里拐着弯儿的笑话?”
“怎么会呢?我看那姑娘长得同老太太有几分神似,大抵不会是浑水摸鱼的。”
安听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中,心知这二舅母想给她个下马威。
她初来乍到,不便出言争论,但若是一味的忍受,让人觉着软弱可欺,难免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这样两难的境地,还真是不好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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