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冷笑:“阁下没印象无妨,你家卓师和司马老板对我极有印象,我今朝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我要见他二位。”
“不巧得很,他二位不在上海。”
“那就派一位话事人出来,我晓得贵府有主事之人在,不然昨天的车队也不会瞬间就被调动出来。”
“哦,明白了,您是昨天那位……小姐,失敬失敬!”
“不是失敬,是失态,没见过贵府这样的待客之道,派出车队追击客人。不过也正常,狐狸再狡猾,尾巴终究也是要露出来的,若不是你们性急,我还不能这么快锁定你们的身份。”
“戎太太误会了!”对方冷不丁地如是称呼。
月儿心中怔了一下。不料对方接下去却道:“昨天之所以追出去,是当时我家太太接到一个电话,说少爷此番交往的女子并非寻常未婚女子,而是戎家三爷的少奶奶,太太怕少爷造次,急忙派人去追……”
月儿打断:“好得很,既然晓得我是戎三少爷的少奶奶,大概也知道我过去还是戎四爷的姨太太,大概也晓得我曾在报纸上刊登大逆不道的离婚声明,报纸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我是深有体会,今朝给贵府致电的意图我再重复一遍,我要跟你们见面,阁下说卓师和司马老板不在上海,说实话我不相信,但为了节约时间,先与你们其他主事人会晤一下也可以。时间我定,地点我选,过时不候,希望你们准时到达,不然……我只好再借助报纸的影响力了……”
“戎太太此言何意?”
“很简单,你们不来见面,那我只能想办法见正主——卓师或者司马老板!我刚才讲了,卓师和司马老板不在上海的托辞我不相信,但我又找不着他们,那怎么办呢?卓师的照片在我手上不是么,我索性登报寻找了,找几家报社登载寻人启事并附上照片,不信找他不着。”
“卓师只是一位不问世事但求清净的老年人,敢问戎太太,他老人家因何见罪于您……”
“因为他或者他的同伙可能是杀人犯!杀了我师兄和红宝石西点店的阿潘……”
被打断。“戎太太!请口下留德……”
月儿也打断:“接下来该威胁恐吓了是吧,我晓得司马老板家大业大,晓得你们背景深厚,但我这人就喜欢拿鸡蛋碰石头!我当初敢登报甩了戎四爷,而今也就敢再登报寻个故人。至于明天来与不来,司马老板自己掂量着办!”
说罢果断挂机了。
弯钩已下,静待鱼来。
这时,奶娘端着燕窝和几样点心进来了,脸上掩不住的喜气,说:“还说不让吾绣那副大胖娃娃挂件呢,侬看灵不灵,这就怀上了,囝儿呀,可不兴再三更半夜乱跑了。”
月儿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偏头去看桌上的台灯,奶娘以为她害臊,说:“这下好了,三少爷回来保准更疼热囝儿。”
“姆妈,吾当真没有!”
月儿掩饰般地拿起一只杯子作势要倒水喝。
奶娘笑呵呵地拿过月儿手里的杯子,又将燕窝递到她手里说:“好好好,月儿没有,月儿自己还是个囡囡,怎就有了囡囡。”
月儿低头看着手中燕窝,不由悲从中来,真的不能相信……吗?
月儿拿起羹勺突然问奶娘:“这燕窝中放了芝麻么?”
“没有啊,”奶娘凑近一看笑了:“你仔细瞧,这是灯映过来的影子。”
杯弓蛇影,月儿心中闪过这四个字。
“是影子啊……”月儿笑着坐下,却突然跳起来。
“好痛。”
“怎么了?”
月儿蹙眉,放下燕窝,把细绸小衣撩起一点,扭头去看后腰。
奶娘‘哎哟’一声,早已看到她臀肉上的乌青。
“只当侬轻轻摔了一跤,怎的竟是这样厉害!”
“姆妈,烧点热水好伐,敷一敷也许能清爽些。”
“嗳,这就去烧。”姆妈答应着出去了。
这晚热敷完,闩好门闩好窗,在床上躺下时已近零点。
真的是杯弓蛇影吗?月儿看着闪烁摇曳的台灯光影,良久后将之熄灭。
昨晚在四爷办公室的沙发上等四爷回来,直到三点钟才盹过去,一夜没有睡足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睏到极致,但她竟然完全睡不着,客厅的落地钟已经响过三次,零点、一点,两点,此时已是午夜将近三点钟的时辰,屋内屋外一片静谧。
窗口传来刺啦刺啦玻璃被割裂的声音,鱼上钩了,月儿心想。
果不其然,少顷,窗户被推开了,一个黑影翻了进来,身形并不矫捷,甚至有些迟重,月儿屏息让自己做出已然沉睡的样子。黑影进屋后,轻轻将窗户掩好,然后摸黑向梳妆台走去,准确地找到了月儿的书袋。从里边翻出了保险柜钥匙,打开保险柜拿出东西。重新锁上保险柜时犹豫了片刻,显然是明白锁与不锁意义一样,因为月儿在保险柜上做了很多防范的手脚,只要保险柜打开过,再也无法掩饰……
最终选择了不锁,因为不锁更像是歹人作案!并非熟人……
黑影翻窗而去,月儿没有立刻起床,确定对方完全离开才小心翼翼起身。
她走到窗口,仔细查看,发现玻璃上被用裁玻璃刀裁出一个巴掌大的圆洞,来人便是从这个洞里伸手进来拔开窗栓。
她没有多停留,迅速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可以清楚地望见客厅玄关处的情况,不过二分钟,玄关处的大门轻轻开了,黑影鬼魅一般闪入,回身闩好大门,然后迅速朝保姆间而去。
月儿手脚冰凉,不是杯弓蛇影!果然是‘她’!
果然是‘她’!
……
月儿阖上门,腿脚酸软地滑坐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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