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的秋天是厚重的。田野里,谷子熟了,糜子黄了,大片大片的玉米林在风里飒飒的摇曳着丰收。
陈老根家的几亩玉米地早早的就收完。
此时,山坡上的草开始枯黄了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进入深秋了。到那时,玉米秸秆就是羊唯一的食物。
如果单是靠喂玉米秸秆,营养单纯、能量和蛋白质量都不够,肯定不行的,必须对玉米秸秆进行加工处理。
要通过剁碎放入大缸里进行发酵,喂食时再配些青干草,这样既可增加羊的适口性又有营养。
陈老根这几天计划着要到玉米地收割玉米秸秆,囤起发酵以备过冬喂食。
陈老根一家的生活来源,基本靠着养的羊。
剪下的羊毛和挤下羊奶拿到乡里能卖上个好价钱,等母羊新生了小羊羔,陈老根就会赶只老羊往乡里去卖。
所以,羊圈里始终维持六七只羊,多了陈老根养不动了。
一是陈老根年纪大了,再者村附近的草也给羊吃得差不多,每次割羊草不知要走多远路,翻多少座山。
哑巴媳妇和两个姑娘们,忙完家务活就会留在家里刺绣。把绣好的刺绣品给陈老根带到乡里去卖,一家子也勉勉强强的能维持生计。
这天清晨,天刚亮,陈恩赐跟着他爹出门去了,父子俩来到了玉米地开始收起了玉米秸秆。
恩赐负责砍玉米秸秆,陈老根则负责把玉米秸秆捆好背往羊圈去。
别看恩赐人小个头矮,可比他大几岁的小孩子力气还要大。
只见他左手握玉米秸秆,右手一刀就放倒玉米秸秆,动作十分娴熟。瞬间玉米地给腾出了一片空地。
“哟!我以为是谁在收玉米秸秆呐,原来是陈家野杂种!”玉米地旁站着同村的黄小胖和旺财正朝着陈恩赐嘲笑着。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对比。
胖的的正是地主家的儿子黄小胖,高的是长工家的儿子旺财。
今天正是周末,俩人从大桐乡读书回来,路过陈老根家玉米地,正巧的碰着了恩赐在收玉米秸秆。
“你说谁?谁是野杂种!”
“就你!这里还能有谁,你个土包子!”小胖子傲慢的讽刺到。
在一旁的旺财拉了拉黄小胖的衣角,示意他别在讲了。
小胖子哪会理会旺财,说完得意的叼起草杆子,抖了抖腿,抬着头斜视看着恩赐。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嘛!
恩赐恼羞成怒,见爹不在,丢下砍刀。冲到小胖子跟前,指着小胖子的鼻子吼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黄小胖见面前的这矮小子,竟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吼大叫!从来就没人敢这样过,因为他是地主家的宝贝儿子,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
“就是你!狗杂种!”
“啪”的一声,一拳头重重的落在小胖子肥嘟嘟的脸上。
“叫你狗杂种!叫你野杂种!”
又一拳落在小胖子脸上。
“哇!”的一声,小胖子嚎嚎大哭了起来。哭着回了一拳打在恩赐鼻子上。
俩人撕打了起来。
在旁的旺财见状,急着要拉开双方:“别打啦!别打啦!”
哪晓得小胖子一拳过来误打在了中间劝架的旺财脸上。
“哇”的一声旺财也哭了起来。
顿时玉米地里哭声遍地,一片混乱。
此时,陈老根从羊圈回来了。远远就听到玉米地传来的哭喊声。
“这小子,又闯祸了!”陈老根急忙的丢下肩上的绳子,向玉米地跑了过去。
只见恩赐和黄小胖抱在一起撕打了起来,旺财坐在一旁不停抹着眼泪和鼻涕。
“住手!”陈老根怒吼到。声音响亮得像一颗原子弹轰到玉米地里炸了开来。
果然是威力很猛,镇住了哭喊声和恩赐的撕打。
恩赐从黄小胖身上爬了起来,抹去嘴边被指甲划破流出的血,低着头:“爹。”
“叫你听话,你就是不听!到处去闯祸。”
“啪”的一声,陈老根气得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恩赐脸上。
作用力下,恩赐一个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嘴角缓缓的溢出了血。
陈老根这一巴掌可是使了劲呐!要知道,这一巴掌连大人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一个六岁小孩。
陈老根后悔了,后悔这么用力。心疼的翻滚了起来,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次恩赐闯下了大祸,再不教育,下次说不定闯的祸会是更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老根带着三个孩子领回了村。
回到家,黄小胖青鼻脸肿哭着跟他爹告状。
地主愤怒的拍着桌子喊到:“好你个陈老根,岂有此理。敢打我的宝贝儿子!”拉着小胖子喊着几个仆人直奔着陈老根家走去。
“开门开门!”仆人使劲敲打着陈老根大门。
陈老根此时坐在大厅上,跟前恩赐双膝跪着,哑巴媳妇和姑娘也都在旁站着。
陈老根知道,地主家会过来讨说法的,早早的喊起全家人都到大厅来商量此事。见地主来了,示意着陈萍萍去开门。
门开了,地主拉着宝贝儿子和肆个男仆走了进来。
“陈老根,今儿隔你要给我个说法,你看看我儿子被打成什么样?”
陈老根站起来迎了过来。
“东家,我正在教育小儿呢,我儿被打得也不轻,您看看我儿嘴都被打破了,小孩子打打闹闹,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呐。”说着,陈老根抬起了恩赐的脸让地主瞧了瞧。
“是他先打的我”黄小胖哭嚷着告状。
“是他骂我狗杂种、野杂种。我才出手的!”恩赐也不服气回话。
“啪、啪”,陈老根捞起桌上皮带往恩赐身上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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