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投到绵儿的身上,她一无所觉,睡得正香甜。
树临风叹了口气,之前在城楼上他就看到绵儿的身影了,本来是不打算理会她,可后来去买夜宵时正好遇见她掏不出房费被赶出来,他终究是不忍心看一个和悠悠长得一样的人流落街头,于是跟了一路。
既是保护,也想顺手行个方便。
树临风把左手提着的油纸包放到绵儿面前,转身离开了水神庙。
正如那几个壮汉所说,在康城,没有人会在水神庙作恶。
月朗星稀,知了声都小了不少,绵儿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咕咕地叫着,她羞得面红耳赤。
忽然一股喷香的烧鹅味直窜入她的鼻尖,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皱起鼻子深嗅几下,打算以此缓解饥饿感,但没想到唾液分泌越来越多,饥饿感非但没有缓解,胃中还隐隐扭起来的疼。
绵儿捂住胃部:“少吃一顿饿不死人,别想别想,只要什么都不想,我就不饿……”
其实不是饿一顿,而是今日她粒米未进。
夏日炎热,流民多是在早晨赶路,她为了能不错过萧奈何的消息,一大早连朝食都没吃,就去官道上打听消息,后来进入康城,一心想要找萧奈何,也没想起来要吃东西,感受到饥饿是发现没钱之后的事了。
绵儿知道大概是被那伙地痞流氓欺负的时候弄掉了荷包,但是没有精力去恨他们,饥饿让她头晕目眩,脑海中不断地浮现一道道菜,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快要将她淹没。
“好香。”
本能地喃喃一声后,绵儿满腹疑惑,那股香味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么,为何迟迟没有消散?
狐疑地扫视一圈,她的视线定在面前不远处的油纸包上。
油纸包是黄色的,被折得方方正正,但里头装了不少东西,鼓鼓囊囊的,有些地方被油浸透,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烧鹅的香味弥漫在四周,绵儿可以猜到,一打开就能看到里头油汪水亮的烧鹅,沾了蜂蜜水烤炙出来的鹅皮透亮而香脆,鹅肉用香料研制过,嫩而不腻,带着些柠檬的酸甜。
若是连皮带肉一起吃,牙齿穿过酥脆油香的鹅皮,再落到嫩滑的鹅肉上,绝对能叫人欲罢不能。
纤白的手落到油纸包上,绵儿挣扎片刻,终是将油纸包拿到供桌上,躲回原处强逼自己入睡了。
供桌在屋子正中央,而她在角落里,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把烧鹅放在她面前,肯定不是放错地方,而是专门给她的。
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接受这份好意。
如果谁给她她都吃,和路边的乞儿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乞儿,她虽然曾是孤儿,但从小受归晚哥哥教导,命可以不要,但决不能捡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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