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这些年的磨砺,长公主是瞧不上这些唬人手段的。从来都是她面无表情端坐在如今皇长兄的位置上,手握各种确凿的证据,锤实了堂下跪着的犯人。今日真是有趣,位子居然调换过来了。大概,唯一让她心里难过,甚至面儿上流露出慌张的原因,是屏风后面坐着的那个人吧。
她会有些疑惑。她对东宫的真正身份已经起了疑心,又怕他做什么。
“这是什么?齐安不能认识。”长公主轻轻瞟了一眼,直接来个至死不认,“齐安也不知道得罪了何人,为什么要把这名字写上?”
“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吗?”
“齐安犯下何错,为何要辩解?不过一份名单而已,请问为何人书写?上面所列的都是什么人?殿下若想追究修河款的去想,可得拿出更多证据。”
布衣青年更是早有准备:“看来长公主不承认。证据当然有,那这份呢。”
转眼看去的时候,长公主心里的确咯噔了一下,但见那只是一份地方官吏的证词,说的是在从君安城向北运送用于修坝银两的这一路上,长公主府早就在各个关卡打了招呼之类之类。
此时的长公主,初入书房的紧张情绪基本全部消失。
“齐安不懂,还请殿下指点:这份证词能说明什么?”
“以往从君安城向各地运输银两粮草,每过一级官吏至少分去二三成,最终运到地方上的,不及最初的十分之一。可这回,有多少银子从君安城的城门运出,就有多少银子叫边境接到,竟然分毫不少。”屏风后面迟迟不露面的东宫之主感慨,“难得拨款能有一次不被各级官吏染指,最终竟然全数落入你的口囊。”
长公主不动声色,反问:“齐安也早就听说各级官吏伸手不干净,才专门派人加以叮嘱。这本就是用于边境修建水坝所用,解百姓遭水灾之痛苦,还可巩固君安城与北泽水国的安稳,于国于民皆有利的事,只要我传个口信便好,为何不做?”
屏风后的男人一听,身体明显前倾,仿佛抓住了什么十分重要的把柄:“那你承认,是你长公主府提前打好招呼了?”
长公主落落大方地坦言一声“是”,一面精准观察到了屏风后的任何一丝动静,甚至东宫殿下因为兴奋而抬高了的语调。
“何蕙,你听见了?”
平静到淡入空气的布衣男子道:“听到了。”
哈。兄长。这就是你的手腕了。
长公主忽然略带着抱怨和娇气,道:“兄长这屋子也太过冰冷,齐安跪着不舒服。”说罢不等东宫准允,擅自起身,并示意布衣青年何蕙搬来椅子坐。
一句小妹向大哥的撒娇,叫东宫特意制造出来的冷淡气氛骤然转变。天平从倾向屏风后,逐渐抬起,向长公主一端倒下。
她也只说了这一话。
屏风后的男人迟疑了一下,当然感觉到长公主气场的明显转变,高压态势不再有用,只好示意“可”。
长公主仪态大方地正坐下,以暖手袋捂手,微笑着看躲在屏风后的东宫。她心里逐渐明朗起来,东宫不过如此,就算他手下集结了难以对付的银月缶,拼了命争夺那名单,又能构成什么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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