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日</P>
国际平等联盟总站放弃了坚守来利斯特市,一来是因为守不住,二来能让这座城市免于战火,避免民众被迫背井离乡。</P>
同时,转移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P>
国际平等联盟集中力量优先转移伤员,与时间赛跑。</P>
他们快一点,费铁尔防线上的同志就能少牺牲一点,提早进行战略转移。</P>
同一时间的费铁尔防线上,平等军的同志们挺过了一夜,仍在同近乎源源不断,望不到尽头的政府军战斗着。</P>
约瑟夫、阿德尔等人也奔赴前线,与同志们一同作战,累计打退二十余次政府军的进攻。</P>
世界各地的分站同样面临着战争影响,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P>
巴什、普鲁曼分站暂时将重心放在团结力量,呼吁巴什、普鲁曼停止暴行上。</P>
黎塞分站协助黎塞方面进行调停,尽管收效甚微。</P>
缺人缺钱的蒙勒哥分站,竭力救助流浪的孩童,共同熬过这个煎熬的冬天。</P>
其他的分站、组织、势力也都各尽所能。</P>
——</P>
这是个疯狂、动荡的年代。</P>
大多数人苦难的一生,都会被后人用轻飘飘的一句‘历史阵痛期’来概括。</P>
但这段历史最终还是会被扩写、详细描述。</P>
因为其中,不止有痛苦、悲伤、死亡,还有少数奋起反抗,用生命在挣扎、改变的人。</P>
——</P>
雪夜</P>
被关押在来泽因北区监狱的维拉克,时隔十二天,终于离开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P>
只不过,这次和从戴曼斯监狱越狱重获自由不一样,他是要被重兵押送着前往处决。</P>
前一天塞尔特问维拉克临死前有什么心愿时,维拉克提到的第二个是希望有尊严地死去。</P>
这个心愿最终没有被奥斯顿准许,奥斯顿认为维拉克的死要有足够的冲击性,这样才能再给国际平等联盟,给支持他们的民众的头上再浇上一桶冷水。</P>
所以,在冰冷刺骨的晚上,只穿着单薄囚服的维拉克被高高吊起示众。</P>
——奥斯顿想活生生冻死他。</P>
围观的民众被穿着棉衣的士兵拦截在二十米外。</P>
自维拉克吊起,四名残存的行动队同志尝试营救,也被陆续当场击毙。</P>
经过维拉克多次大喊不要出来,要在沉默中掷地有声,整个处决过程才没有了突发情况。</P>
冷风吹着,许多道愤怒、同情的目光落在被冻得发抖的维拉克身上。</P>
维拉克顾不得做出回应。</P>
雪花铺满了他的身子,他被冻得打着哆嗦,脸被风吹得生疼。</P>
这副如钢铁般冷硬的身躯,站在时代这面巨大的镜子上,显得实在太过渺小,又像颗钉子,着实突兀。</P>
塞尔特就坐在隔壁楼里,喝着温热的咖啡,注视着外面的景象。</P>
下属要为他打开留声机,却遭到了他的拒绝。</P>
他说他并不觉得这一切枯燥。</P>
一个小时后,维拉克渐渐麻木了。</P>
他的思绪像冰河下的鱼。</P>
太阳的温暖传不到他的身上,他只能领略到少许透进来的光。</P>
光一缕一缕的,使他回想起这一生中的一幕幕景象。</P>
有初到来泽因的,有和平等会同志打成一片的,有囚禁在戴曼斯监狱的,有坐船去敦曼的,有做试验工厂的,有诺德的婚礼,还有很多很多。</P>
靠着回忆,又是一个小时过去。</P>
“维拉克。”</P>
“维拉克。”</P>
双眼被冻得眯起来的维拉克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睁开眼,发现有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掠过了士兵,来到了他面前。</P>
“维拉克。”</P>
那人仰着头,呼唤着他。</P>
“我是克里斯,你还记得我吗?”克里斯问。</P>
维拉克恍然大悟。</P>
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正是托马斯·克里斯吗?</P>
“维拉克?”克里斯仍在呼唤。</P>
“我……我在……”维拉克缓缓张开仿佛被冻在一起的嘴唇,轻声道。</P>
“我们长得真的很像,难怪他们看不出来。”克里斯惊讶地观摩着维拉克的面孔。</P>
维拉克同样在观察他。</P>
看到他头发上、睫毛上的雪,仿佛看到了自己。</P>
“这一年半,你过得还好吗?”克里斯保持着微笑问道。</P>
“很好。”维拉克回答着,“我从没……从没像这样感觉过自己是活着的……”</P>
“伯因、莫来斯对你怎么样?”</P>
“很好。”维拉克很诚实地说着,“他们可能一开始还……还对我有成见,但是后面我们就是最信任……最信任彼此的人了……”</P>
克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惋惜起来:“克洛尹是不是还在坚持我的想法?他相信我的路是对的,可我觉得这条路只会越走越歪,越来越错。”</P>
“他……他死了……他不相信我们走的路……被政府的人……杀害了……”</P>
“伯因怎么样了?”</P>
“也死了……他是……是累死的……”</P>
“莫来斯呢?”</P>
“也死了……他被刺杀了……”</P>
克里斯停顿了几秒:“我们的组织还好吗?我当时还想给组织起名叫平等会。”</P>
“没有平等会了,没有了……现在……现在我们叫国际平等联盟……”维拉克很想好好解释一下这期间的经过,可他实在没有力气。</P>
“国际平等联盟。”克里斯跟着说了一遍,“听上去是比平等会要好一点。能说说这一年半你们都做了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大家的生活有没有好起来?”</P>
“我说……我说不动了……”</P>
“那长话短说,我们成功了吗?”克里斯期待道。</P>
维拉克鼻子一酸:“没……还没有……”</P>
“没关系,哭什么,我们迟早会成功的。”克里斯伸手擦拭维拉克的泪水。</P>
泪水仍旧滴落在了地面上。</P>
“我们……我们会成功吗?”维拉克的泪水越积越多,他哽咽着问克里斯。</P>
“我觉得我们会。”克里斯很肯定。</P>
“为什么?”</P>
“没有为什么,答桉就在那里,总有要人过去。”克里斯咧开嘴,“其实我觉得,这一点你比我更了解,更肯定。”</P>
“是吗?”</P>
“是的,我刚刚看到很多人在为你哀伤,你对他们很重要,你做了很多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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