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烟萝说,世间清浊难分,无有真正的对错,且蜀山以降妖除魔、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也不代表绝对的正,魔族为非作歹、欺凌弱小,行事手段更是狠厉毒辣,可也不是绝对的邪。</P>
她小,听不懂,方烟萝就笑着揉她的脑袋,打趣说,“不懂就去问师伯,很多教给可离的道理,还是你师伯教给我的呢。”</P>
方可离听见过方烟萝和长老争吵,因为她错过了一次悟道的机缘。</P>
纪迎寒没错过,所以修为更上一层楼,道心纯粹,能胜任蜀山掌门之位。</P>
方烟萝却不如以前那样开心,也不再日日挂着温柔明媚的笑了。</P>
直到有一日,她告诉方可离,“你看,蜀山上下一心,面对妖魔时都同仇敌忾,哪怕是死,也绝不后退半步,但是有一些弟子,也会在无人的角落里,欺负新来的弟子,拿走孤儿的剑谱,偷走孤女的功课。”</P>
“可离,我要去做一件事,”她眼里重新有了灼灼的光,“一件我认为对的事。”</P>
没了,她和师父的回忆,就这么点。</P>
说不定还不如方烟萝和那个什么‘阿渊’的回忆多,师父忘记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方可离的嘴撅的更高了,好像这一番回忆加重了她的委屈,她正在努力地憋着眼泪,憋的五官都有些扭曲,看上去丑丑的。</P>
好冷啊,明明刚刚还不觉得冷的。</P>
“别睡,好姑娘,别睡啊……”身边有很轻的声音不断的响起。</P>
奇怪,她没有睡啊,她明明在憋着眼泪哭,是谁在说她睡了的?</P>
后来,方可离就什么也听不见了。</P>
与此同时。</P>
这是陈月歆第二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P>
他一身金色勾边的黑色大氅,胸前垂着金色缨络,墨黑色的长发垂在前额两侧,发上的饰品也是华贵的金色,他的五官如雕如琢,眼眸似一对纯净的琥珀,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张脸生的堪称巧夺天工。</P>
陈月歆扫了他一眼,视线移向身后跟着的少司命,冷声道,“原来请我来当客人,是你师父的意思?”</P>
少司命依旧笑得甜美,微微拜低了身子,语气是在外从未有过的客气与亲近,冲上方的男人道,“人已带来,大司命大人。”</P>
九神之间平等,从不用‘大人’这类带有敬意的词语互称。</P>
何况她在外,明明一口一个师父师父的。</P>
大司命侧着的身子完全回转过来,陈月歆能看见他后面有一个状似日晷的物件,可那玩意儿表面光滑,纹理也更流畅。</P>
少司命说完,就带着那个笑退了出去。</P>
屋子里只剩两人,大司命才打量着她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朱雀,你来了。”</P>
“不是你叫她带我来的?”</P>
“坐。”</P>
陈月歆扫视一圈,只有唯一的一张看上去很舒适的椅子,静静的躺在大司命的身侧,那显然是对方的座位,她翻了个白眼,走上前,走到椅子边,指着椅子笑了笑,“坐?还是软禁?”</P>
记忆里,她和大司命真没这么熟。</P>
大司命脸上还是没表情,沉静道,“你生有能打破牢笼的双翅,怎能被轻易囚禁?”</P>
这句话取悦了陈月歆,她随性的坐了下来。</P>
“昆仑近日对外人全面戒备,你非昆仑之神,这两日就呆在我这里。”大司命絮絮叨叨的念了一些她在外面听过好多遍的话,最后才补充道,“后天,我会主持奉天大典,你同我一起去就是了。”</P>
“你?”她挑起眉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全靠在了椅子上,“主持奉天大典?”</P>
大司命点了点头,随后背过身,专注的盯着那个像日晷的东西。</P>
“你替西王母的位置,不觉得逾越?”她追问道。</P>
“西王母沉眠,而九神中有人出了问题,必须举行奉天大典。”他耐心的答。</P>
陈月歆先不耐烦,“你干脆直接指名道姓说太一得了,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做错什么事了,值得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对付他一个?还是你们本来就有别的心思,根本不是为了指正他的错误,而是为了弄死他!”</P>
大司命还是不慌不忙,说话的语气也还是没有起伏,像个机器人,“他确实做错事了。放任外人进昆仑,对梦境的指示不闻不问,私自插手下界人类之事等等,尤其是……他杀了七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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