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栋回了住处,米琪去结了账,然后开车送陆岳涛回家。
“先停一会,吹吹风。”车行道二环边公园边上,陆岳涛打开车窗对米琪说。
说没喝多少,那得看和谁比,和刘强栋在一起吃饭,就不存在不喝的,他那两个小弟提前离席,两瓶茅台,陆岳涛喝了有大半瓶,一身酒气。
米琪把车停在路边,回头趴在驾驶座椅背上,问:“老板,你既然有一整套战略思路,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没钱啊。”陆岳涛随口说。
“这不是主要原因吧。”米琪摇摇头。
互联网零售是要砸钱,起步阶段,上千万朝里面砸水花都看不见,之后更是要不停的烧钱。
可是陆岳涛并不是弄不来钱的人,无论是IDG主动上门投资、刘强栋宁可拿出股份也要把他拉入伙,包括他目前在行业中的名气,如果陆岳涛真的想做,是绝对有办法弄到钱的。
退一步,再怎么烧钱,也不是立刻就要砸钱进去,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陆岳涛对外说没钱,外人也许能相信,可是瞒不住身边的人。
“那你说,做生意的目的是什么呢?”陆岳涛笑笑,问。
“赚钱,实现人生理想,改变社会。”米琪想了想,又道:“这三个其实是三位一体的,并不矛盾。”
“改变社会嘛,我没有想过。”陆岳涛点了支烟,靠在后排座椅上,淡淡的说:“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后来才发现,世界也好,社会也好,自身都有强大的前进动力和自我修正能力,根本不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去改变什么,相反,在时代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很渺小,改变社会,太累,我从不以它为己任。”
顿了顿:“至于赚钱嘛,方式多种多样,真正最有钱的,不是微软,不是亚马逊,而是他们背后的投资机构、银行。投资赚钱的效率,总得来说,要比自己创业高。”
那一不定……米琪心里想。
国外那些风投机构、大银行,看起来光鲜,其实很多负债率已经高到吓人的地步,当世界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高楼大厦一夜之间崩塌绝非玩笑。
相反,真正的企业,只要能有利于社会民生,无论经济怎么变化,市场无非是‘大、小’的问题,都有它的生命力。
当然,如果眼光足够准,投资成功率远远高于均线,那又是另外一种存在。
陆岳涛看她表情,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只是笑笑,没有去再深说。
难道告诉她,自己知道一切?
“至于理想嘛,呵呵……我倒是觉得,人最大的悲剧,就是怀有太多的理想,如果这个人偏偏还有一些能力,那么这些理想反而成为包袱和炸弹。”
“为什么?”米琪不理解。
“这么说吧,我一直相信,民营企业是市场的补充,它的定位和国有企业之间,是补充而非竞争,更不是取代。”
陆岳涛随手把半截烟灰在窗外弹了弹,说:“就像我和刘强栋说的,互联网零售会有大量的沉淀资金,做的越好,沉淀资金越多,以中国的市场而言,这笔钱,甚至可能是富可敌国的,哪个企业家,看到这笔沉淀资金会不动心?能忍得住不操作?反正我是忍不住。这么一来,等于动了银行的蛋糕。银行又是什么?动了银行的蛋糕,会威胁到国家的稳定安全,这条路,走下去,对自己、对社会、对国家,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走。”
米琪似懂非懂,想了想,说:“最近很流行商而优则仕,我听说不少国内企业家,都是人大代表。”
“我对政治没兴趣。”陆岳涛摇摇头:“吕不韦和范蠡这两个人你知道吗?”
米琪嘟着嘴说:“老板,我是中国人好不好,只不过在国外念了大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
“他两都是大企业家,但是最大的区别在于,吕不韦是商而优则仕,做生意赚钱了,就想要攫取政治权利;范蠡恰恰反过来,他是仕而优却急流勇退从商。这两个人的下场,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岳涛把烟头弹飞,说:“我即不想当范蠡,更不想当吕不韦。至于胡雪岩、沈万三、盛宣怀之流,还不如吕不韦。”
“那你想做什么呢?”米琪问。
陆岳涛抬起头望着星空,笑道:“人类自以为科学昌明,可是,我们至今对于地球的探索,还不到地球深度的1%,对于占了地球面积70%的海洋,也知之甚少,还有,我们头顶的星空,你不觉得它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吗?”
人真不能扯淡,这一轮淡还没扯完,车后面就哐当一下,传来一股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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