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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枚与魏辅苏达成了共识,两人心下满意,都不再说话。齐党魁首左引源却有些急了,目前朱酌得到了重建东林书院的支持、冯枚得到了应天府控制权、魏辅苏得到了冯枚重扶落马官员的承诺,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
“首辅大人向来雷厉风行,若是他再次驳回重修东林书院的谕旨,太傅又待如何呢?”左引源轻声细语,却道出了目前局势中最严峻的一点。
苏寺生贵为内阁首辅,手握“封还”大权,刘嶂、杜夕二人又在其左右,三人配合紧密无间,已然联结成了一个整体。
朱酌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光芒,道:“封还,苏妙禅怕是不敢再用了。”左引源眉头一跳,道:“这是为何?”朱酌笑容可掬,道:“如若苏妙禅再封还陛下的谕旨,老夫门下便会上书弹劾他一个擅权专政、图谋不轨的罪名。”
话音刚落,几人相视而笑。
“商税整顿期间,你我四党要互相协助,不能让苏妙禅有一点可乘之机。”朱酌捋着花白的胡须,语气颇有些沉重。
由不得他不沉重。
苏寺生今年六十七岁,宦海沉浮四十余载,自然也是一只老狐狸。朱酌虽是东林党魁,却长期在白鹿洞书院讲学,清平三十五年才重登朝堂。冯枚不到而立之年、魏辅苏垂垂老矣、左引源心有异志,这么松散的联盟很难不被苏寺生寻到破绽,进而各个击破。
这些事讨论完毕,菜肴已是冰冷了。
朱酌摇头失笑道:“真是老夫的过失,这便吩咐他们再上一份。”魏辅苏拄着拐杖起身,道:“自斟啊,这顿饭吃得很好,魏某就先告辞了。”
冯枚与左引源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道:“多谢太傅盛情款待。”朱酌笑着点头道:“好好好,唉,说来真是惭愧。也罢,老夫送送诸位!”几人连道不敢。
待朱酌目送几人上了轿子,悠悠叹道:“朱敕,你看到了么?沈一贯后继有人了。”朱敕躬身道:“老爷此言何意?”朱酌摇了摇头,道:“此次相会,冯散秋收获最大。可以想像,当他的亲信赵群山坐上应天知府的位子,永绎党的势力会逐渐增强。”
“唉,后生可畏啊。”
朱酌长叹一声,忽地转过身来,道:“饬四要、破二惑、崇九益、屏九损。”朱敕面色不变,道:“这不是《东林会约》中的话么?”朱酌点了点头,道:“是啊,顾宪成、高攀龙、赵南星等人定下会约,可这几条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坐到。”
“还请老爷明示。”朱敕躬身道。朱酌笑了笑,道:“叶向高,只有他一个人做到了。”
“伴随着明日朝阳的升起,东林党也将迎来它的新生。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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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朝的吏治已经腐败到了极致。
每年商人走私后所获得的暴利,有不少要用于上下打点。冯枚所说的“无官不贪”虽说有些许夸张,但也并非虚言。
冯枚坐在桌案前,望着对面的严僖、尚君逸二人。“你……你竟真的是……冯枚。”良久,严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冯枚微微一笑,道:“怎么?和我这么一个恶名在外的贪官坐在一起,觉得恶心?”
严僖抿着嘴一言不发。
尚君逸却是拱起了手,道:“冯大夫,这几日你我相处之间,尚某觉得你好像……并不如传言一般不堪。”冯枚眉头微跳,道:“哦?传言里,本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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