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尘如仙,但朝中大臣都不愿意让自家女儿当这“昭王妃”,嫁过去不过就是守活寡。
但只有宇文绪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五天后,浩劫将至。他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国一分为二而无动于衷。
比起突如其来的灾难,等待灾难的来临更为痛苦。可世人不知,他们一心向往预知,得到了却追悔莫及。
“王爷,红漪姑娘留下书信,她已启程五日,前往雍州了。”一小太监呈着书信而入,低下头不敢看自家王爷一眼,却能想象他震怒的神情。
皇子宇文绪与巫女红漪来往让皇室蒙羞,前不久为了昭王“前途”,圣上降旨让红漪前往雍州赴任圣女,谁都知道这是变相流放,更没有人敢告诉他。
谁知,宇文绪反应淡淡地,一句“知道了”就将小太监打发出去。
那一天他对着书信呆坐着,心中的石子砸落,一阵冰凉。他知道的,他知道的!这一切还会发生,他什么也做不了……
两天后昭王终于走出旭日殿,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快马加鞭赶往雍州。听说是给一位叫红漪的圣女送去一块玉环,隐秘处还刻着“长毋相忘”。
……
云观漂浮在一个个梦境中浑身轻松,他许久没有这般感受,这种感觉名唤“虚无”,也叫“死亡”。
也许再不久这些残存的意识就会消失,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符号,再没人清楚记得他的存在,就像他记不得上一任一样,忘忧也会将他的模样、故事统统忘记。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恍惚间红漪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来了。”他想说,却没有开口,只回以一个无力的笑。
“回去吧。”仍是一番巫女打扮的红漪张了张口亦没有出声,但云观知道她想说什么。
红漪看着云观绝望的神情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对不起,我没办法留住你。
“我会回来。”他想伸手揽住她,却越离越远,只得无声呐喊着:“这次别一人走……”
他迅速下坠着,看着红漪的模样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心中像是被块石头压着,一股苦涩埋在心头。
平日的欢笑不羁不过是痛苦的外衣,他无法卸下伪造面对真实的自己。都怪自己,为何身处皇室,为何没有能力……
云观落在实处猛然睁开眼,周围还是熟悉的一切,还在大乘梦境之中。
“醒了?”
身边突然窜出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略略骗过头,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正撑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眼神间还带着倦意。
“死丫头,睡个觉也不安稳!”云观活动了筋骨,伤口全然愈合,不是忘忧做的又是谁?他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重重躺回莲花台背对着她,“别吵我,走吧,走吧。”
忘忧真想给他翻一个白眼,果真好人没好报,治好了他连个“谢谢”也没有?
“我也想。”忘忧上半身趴在莲台上,用手指戳了戳云观后背,“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出不去啊!”
这点倒没错,忘忧趁云观昏迷之际用神识搜寻了一番,找到的出口已经崩塌,除了云观自己愿意,她可没能力强行出去。
云观跳坐起来,轻轻“哦”了声,惊讶地神情让忘忧差点以为他不是故意的了。
可他的眼帘又半垂下来,笑容也消失了,满眼只剩苦涩,“你都知道了?”
忘忧轻轻点头,大乘梦境就是云观内心的反应,她自然都看见了一切:“嗯,大虞昭王殿下宇文绪。”
这个称呼有几百年没人叫了吧?
云观有些发愣,脑海中闪过的不是雕梁画栋,地位权利,而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身着鹅黄衣裙手捧五色小花,笑容明媚,柔柔地唤他:“宇文绪,过来!”
可她不存在了,他寻尽一切办法打破该死的天道都没有成功。现在又要轮到他了吧?
云观背对着忘忧,神情默然。因为被忘忧撞破他有些恼怒,但发生的所有又是合情合理。忘忧是她的后人,却不是他的后人。
他动了动手指将忘忧腰间的相思落勾来反复把玩着,一遍遍抚摸“长毋相忘”,那是他亲手所刻。
经过岁月的洗礼,相思落依旧完好如初,而它锁住的力量也越发强大。也许有一天会强大到连他也控制不了,但那时他也不在了吧?
“三天后,发生京都之变,我的大哥与五叔为了争夺皇位将父皇斩杀于大殿之上。我当着他们俩的面将藏起来的玉玺摔成两半。”云观轻蔑一笑,回忆着他们惊愕的神情不由得痛快,“你是不知道他们的表情啊,是有多么可笑!”
忘忧没有接话,她知道,云观口中的大哥便是宁国太祖约,五叔便是晋国高祖滦。原来虞国玉玺是被云观摔碎的,这点她倒是不知晓。
云观抚摸着相思落,那晶莹剔透的玉环突然大放异彩,类似地图的东西被投射到远处,上半部分星星点点标注出了具体方位,可下半部分仍是灰暗一片。
“相思落是得到晋国那半玉玺的钥匙。”云观望向忘忧看着她略略惊讶的表情满意一笑,“这是玉玺所在地图,需要九九八十一个人的血才能让其完整。”
他稍稍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这里已有六十一个人的血了,剩余二十人对于你来说,是轻而易举吧?”
嗯,轻而易举。牢里死刑犯都不止二十人,只是如何瞒天过海确是个问题。
云观摇了摇头,将相思落抛给她:“几百年来多少人觊觎帝令,它又何止沾了六十一人之血。自然是需拥有者的至亲至爱才可。”
“这是一块,被诅咒的相思信物……”云观的声音幽幽传入忘忧耳中,只让她心底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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