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小二去了后院,季茶正要上毛驴的时候,才想起哪有新郎骑驴新娘走路的道理,只能把驴让给了洪辰,心中又把洪辰暗骂了好几遍。
季茶牵驴出了客栈,一直往湘云城北行去。
此番要走水路去“乌云城”。
原本下个目的地是“归云城”,但季茶去偷新郎新娘衣服的时候,已经打听到,归云城的乘风帮帮主前些日子被伐竹客打败后,心灰意冷,封刀归隐,带着宝刀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
只能把目标换成了乌云城的“断玉堂”的“点钢碎玉枪”。
至于湘云城这把冷金刀,一方面金刀门戒备加强,再去偷恐怕难度加大,另一方面冷金刀本身又大又重,带着未免累赘,等把云州兵器谱上其他的偷完了,再做打算。
出了城,走五六里官道,便到了码头。滚滚江水,又宽又深,远远看去像黑的一样,得名“夜墨江”,自西北贯至东南,是云州境内最大的一条江。
江中舟船络绎不绝,岸边有不少客商行人往来。季茶在码头上找了艘客船,一人一钱银子,一夜半日便到乌云城。但船家不让带驴上船,季茶就把毛驴以五两银子便宜卖给了一个过路农户,然后带洪辰上了船。
客船不大,就一个船舱,里面已坐了六人,都穿革衣带弓箭,似是结伴出行的猎户,正吃着干肉喝着烧酒,见有个驼子新郎带着个新娘来坐船,便稍微挪动身子,让开了个地儿给他们坐下。
一个络腮胡猎户大声道:“老兄,几钱买来的老婆?”
季茶伸出来右手五指,呕哑道:“五两。”
猎户们相视两眼,一阵大笑。
驼子一般是说不到老婆的,只能靠买。才五两银子买来的,怕是个满脸疙瘩的丑婆,难怪盖头这么厚实。
季茶感觉手被捏了下,怒一转头,发现捏自己的是洪辰。洪辰食指往季茶手背上划拉了几下,是个“肉”字。
季茶心中好笑,原来是见别人吃腊肉饿了,你小子,也有今天。就装作不懂,闭眼打瞌睡。忽又想起,人家请自己吃过鱼,自己这样吝啬岂不显得小气?就摸出点散碎银子,和猎户买了条风干牛肉干,撕成两长条,自己吃一条,给洪辰吃另一条。
洪辰不能揭开盖头,只能一点一点把牛肉干撕成小块,然后往嘴里送。牛肉干有些咸,没吃多少就口渴,他就又往季茶手背上写“水”字。
季茶从竹篓里摸出个葫芦,晃荡一下,里面还有点水,但喝水免不得得抬头,便让洪辰摁着盖头鼻子以上的部分,自己给他喂水。
猎户们看不见洪辰全脸,却看到下半张脸很白,嘴唇很红,彼此小声议论,说这女人有可能疙瘩都长额头上了。
没多久,船上又先后上来了两人。一个二十多岁,青衫白靴,像个过路儒生。另一人是个穿破旧蓝衫的老头,瘦瘦弱弱有些佝偻,一双眼睛却很有精神。
至此,客船已满,船家解开捆在码头上的绳,摇撸开船。
一路上,猎户们有说有笑,谈论的无非手上的货去了乌云城能卖几钱,抑或村里哪个大姑娘小寡妇长得俊,以及乌云城里有啥逍遥快活的地方。儒生和他们没什么话题,拿一本书看,老头闭起眼睡觉。
季茶略感无聊,就和猎户们插话道:“喂,你们知道湘云城最近出的大事吧。”
络腮胡猎户说:“大事?就是金刀门掌门王远威被魔教杀手杀了吧。这几天都传疯啦!有人说魔教接下来可能在湘云城抓人杀人用人脑子练功,所以许多人吓得赶紧出门暂避风头。”
季茶说:“魔教练功哪用得着挖人脑子,传这话的人非蠢即坏——没准是车夫船夫们想趁机抬高出门市价呢。”
猎户们大道同意,附和说现在坐的小破船,平时去乌云城哪用得着一钱银子。舱外船家听见了,大喊爱坐不坐,不坐退钱滚下去。舱内众人嘿嘿一笑,不再提。季茶跟猎户们说,杀王远威的,有可能是之前声名鹊起的怪盗“采茶人”。山野猎户并不知道采茶人是谁,气得季茶想打人。
到了晚上,众人陆续睡去,船家也抛下船锚,躺到舱里休息。季茶等其他人都睡了,才趴在竹篓上合上双眼,正睡意昏沉,意识模糊间,忽听到几道十分奇怪的声音——似是有人踏到了外面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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