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大言不惭嚷着要见宁画姑娘!”小厮指着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李迹,一口一个毛都没长齐。
蓉妈妈抄着袖子,把菜刀高高举起,两粒眼珠子挤在一处,对李迹道:“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要么滚出去,要么老娘砍断你的腿丢出去!”
如此一凶物,出现在胭脂香风流味的春雪楼中,自然是引得无数客人尖叫,尤其是这蓉妈妈的模样,与他们怀中娇俏柔媚的小娘子相比,简直是小溪对洪水,还是有猛兽级别的洪水。
李迹倒是没有慌,悠然说道:“蓉妈妈,两年过去,你果然还是这般风姿。”
蓉妈妈眼睛再瞪,扯得脸上的麻花悄然开放,惊疑道:“你小子谁啊?”
李迹笑道:“两年前和宁画一起来你们楼里的,你忘了?”
蓉妈妈皱眉眉头想了半天,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个人来,恍然大悟,将手中菜刀猛地往桌上一剁,入木三分。
“原来是你这兔崽子!”
……
两年前,宁画姑娘第一次进这楼子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位少年,那少年不是她豢养的什么小白脸小跟班,看上去只是个同样落魄的穷酸书生。宁画是来投奔春雪楼的,对此春雪楼的老板娘自然是心花怒放,一眼就看出她媚骨天成,决意将这位容颜绝美身段绝佳的女子培养成春雪楼的新花魁,至于那位一同跟来的少年……
老板娘原意是让他来干小厮或者龟公什么的,再不济当个能满足那些口味独特好龙阳的老爷子的小相公也行,谁知这少年却不是来卖身的,而是卖人,当时他指着身边的宁画,一脸倨傲地说道:“我把这妞儿卖你们楼里了,只要五百两。”
紧接着他就被那恼羞成怒的女子一脚踹了出去。
……
这一幕当年的蓉妈妈印象深刻。
她眯着豆子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来做什么?”
李迹咳咳了两声,说道:“当然是找宁画姑娘的,可这位小弟弟偏偏不信。”
蓉妈妈瞄了一眼旁边满脸呆滞不知所措的小厮,哼道:“跟我来。”
看着神采奕奕想把钱袋塞回腰间去的少年,她又冷哼一句:“把钱留下!你以为找宁画相陪可以不用花钱?
李迹满脸遗憾地把钱袋放回到桌上。
在这位大妈妈的带领下,一路上畅通无阻地穿过各个小院,宁画既然作为春雪楼的花魁,她的小院自然也是最华贵的,路上无数石径小溪,弯弯曲曲直通深幽美人院,在绕过最后一条石径后,蓉妈妈带他走进一处种植着桂花树的独门独院,推门而入。
院中一名女子,弯腰背对着他们,细心呵护着一株刚发芽不久的小桂树苗,青色的纱裙裹在她丰腴的身躯外,细腰微微弯曲的动作,更使那曲线曼妙无比,有这种身段的女子,即使不看脸也能勾起男人一身的燥火。
听到推门声,女子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蓉妈妈,只是除了她之外明显还有另外一人的,女人没有立刻回头看那人的模样,因为蓉妈妈从来不会无故带外人进她的院子,即便是一些贵客点名要她陪酒伴舞,也是她出去而不是别人走进来。
除却春雪楼里自己仅有的几位密友之外,能让蓉妈妈带进来的人,会是谁呢?
她嘴角微微弯起,带动一抹好看的弧度。
蓉妈妈没有出声告诉这女人带来的人是谁,就脚步悄悄地走了,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身后那人也发出嘿嘿的低笑声。
心中已有数的女子,纤手抚摸着小树苗的嫩芽,轻声唱道:“一如昨日烛火,伴扁舟相随。”
“哪有男人不懂得陶醉。”少年也紧跟着轻哼道,这词儿从他嘴里唱出来,再配上适合的曲调,倒是别样应景。
女子嘴角笑意更甚,只是没有出声,而少年也很合调地再唱道:“我孤舟,你窈窕,岸上有隐晦。”
她转过头,望着视线中那人,俏皮一笑,接道:“谁料是个吝啬鬼。”
“不应该是‘一踏万里与谁相随’吗?”李迹无奈说道,对女子随意改词有些不满,但眸子里也是掩不住的惊喜,他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这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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