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你……你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鬼显然没想到,今天对他来说,太过大起大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这是张平救出赵莜熠的主因,他早就发现了其中的部分蛛丝马迹,只有她能说动这个老太太。也只有这个老太太能够让老鬼忌惮,这局才能完成翻盘,否则只能称作狼狈出逃。
“唉!这本红尘异世录不要也罢!咱们终究是落伍啦!是时代的残余,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孙奶奶叹气道,看起来她并不像赵莜熠说的那样脾气古怪。
“不……不!翠花!这本红尘异事录是我们的了……它可以让我们永生啊!永生!”老头带着几分癫狂道。
“没用的,这本书只能契约和镇压女鬼,而且还有各种限制。它……根本就是地狱的化身。最重要的是,它只能用小篆和书写。小篆你懂吗?”
“这……这我可以学?而且……而且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她一定是骗了你!一定是!”这个倔强的老头不愿意承认失败,极力否认。
“呵,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从一开始,你的计划就破产了。”张平揭开面具,“别的鬼都叫我的黑面为殡葬官,然而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
“他们称我的黑面为葬送阴影无端因果的送葬者,葬送你们这些鬼怪的无聊妄想。殡葬官啊,一个扫垃圾的职业。其实我不是看不起你们某一只鬼,而是我手上可是还有四只更强大的王牌。恕我直言,在场的诸位在她们面前都是垃圾。”张平漂亮的脸蛋面无表情,他挥手放出两只受伤的女鬼,“阴阳有序,幽冥有主,华裳,蔺玫,封印,解。好了,你们两个也出来露个面,下次别那么容易被干掉了。那这下,所有角色就都齐了。”
“哼!”华裳一甩袖袍,脸色难看。
她当了这么多年鬼,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居然在个小池塘栽了跟头,算是她鬼生的一个黑历史了。
“莜熠!你没事就好了!”蔺玫见到少女安然无恙,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不过看了眼张平,她也有些心虚,毕竟没帮上什么忙,还有心陷害别人,也就没敢多说什么。
“呵,呵……”老鬼颤颤巍巍地坐在地上,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音节,仿佛在嘲笑什么。
“老头子……”孙奶奶有些担心。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孙德正问道,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甚至都没出场张平就制定好了寻找孙婆婆的计划,直接一刀命中他的要害。
“很简单的道理。”张平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她跟我太像了。”
“像?”所有人都很疑惑。
赵莜熠左看看帅气逼人英俊潇洒的张平,右看看满脸褶子黑丑的老太太,一脸问号。
张平一个手刀劈在她的脑袋上:“想什么呢?我说的是面对鬼时的气度。”
“啊呦!”少女抱着头很委屈,“哦……”
一边的女鬼蔺玫有些生气刚要护短,结果被还在生闷气的华裳一瞪,顿时乖乖在角落里蹲好不吱声了。
张平继续道:“这个老婆婆在我刚进这块冥土时就进行了阻拦,她对我的名号很熟悉,面对吊死鬼也不惧怕,跟我太像了。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不惧鬼神?自然是身边有鬼,而且是亲近的强大的长年累月一起生活的鬼。而且,知道我的鬼其实很多,但是了解我的不多。身边的人都能够对我有这么了解,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身份的鬼,没有一点企图,我是不信的。而我唯一能够被看上的,大概就只有这本书了。”
张平看着手中的古书,有些轻颤,也不知是张平在隐忍着什么,还是古书在回应。
“原来如此,但是老婆子你啊,干嘛跟着他们一起来?你,真的让我伤心了。”老鬼颤颤巍巍,身影有些萧瑟。
“老头子,不是我背叛你,而是我实在不忍心你被这样的执念摧残下去,还伤害更多的人。看到莜熠害怕的样子,我再也没办法放任下去了!莜熠是个好孩子,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啊!”老太太坐在老鬼一边,叹气道。
“我……其实我只是想保住现在这样美好的生活,渐渐就有些魔怔了。我其实……我其实也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更何况小莜熠,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就是太命苦了。”
赵莜熠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但你们依旧伤害到她了,一个初中小女生这两夜见识得比一个成年人一辈子都多。”张平摸摸司佳的小脸道。
小女鬼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两个主角吸引了,于是自己解开了长发重新趴在了张平的身上,慵懒地蹭着他的脸颊。
“这……唉,是我的错。小莜熠啊,抱歉了啊!”老鬼叹气,再也没了幽冥之主的气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也有责任,但我们夫妻别的什么也没有。这样吧,这只木簪送给你了,就当做赔礼了。”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只簪子道。
“翠花啊,那可是……”老鬼想说些什么,却又奈何惧内。
“不用说了,不过一个木棍而已!”孙奶奶在老鬼面前就显得很强势了,噎得这只在这片冥地堪称只手遮天的鬼王一点话都不敢反驳。
但赵莜熠记得这是孙奶奶最喜欢的东西了,以前总是看她拿在手里把玩怀念。
她坚定地摇头:“孙奶奶,我不能收,这个是您最珍贵的东西吧!”
“呵,当年被这个老不死的用根棍子就给骗走了!这么些年也过来了,有时我在想我要是当时给他掰断了,又是个什么光景。”孙奶奶回忆着,微笑着。
老鬼有些尴尬汗颜,搓着手局促道:“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当年被我偷出来送你的,差点没让我老爹给我打死。你要是掰断了,我估计我的命也断了。”
老太太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小伙子,读过书认过字的他散发着不同于普通农村庄稼汉的气质。他的怒斥,他的激昂,他在自己面前的窘迫。
当年他是最年轻老师。
当年她是最漂亮的学生。
误解、抗争、枷锁、战乱,一幕幕一点点的生活。
当年那个乱世中,那洋溢着青春和朝气,那慷慨激昂独属于读书人的气度,那走上了战场的男人们啊……
“那我现在要送人了,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老鬼很懂得从心真谛,一点犹豫也没有。
“小莜熠啊!我希望你能原谅我,都是我们的错。”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将簪子放入她的手中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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