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口一直都是历代王朝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为了对这一战略资源进行严格、有效的管理,户籍管理制度便应运而生。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公元九六零年,太祖黄袍加身,改元建隆,大宋初立。
公元九七九年即太平兴国四年,太宗平定北汉,大宋完成统一大业,结束了自唐末以来的乱世,使百姓得以生息、经济得以恢复和发展。
自此,农业、手工业和商业开始飞速发展,城、镇空前繁荣起来,工匠的地位也得到了提高,“厢军”替代民户承担了众多的杂役……为此,朝廷对沿袭下来的唐代户籍管理制度进行了改革。
至公元一零零七年即景德四年,新的户籍管理制度初步确立。
新的户籍管理制度区别了城郭户口和乡村户口,又根据各户的财产情况区分为主、客户。
李亢家居住在开封城内,属于城郭户口,按照财产情况又被定为了“客户”,这一点在他家户帖上写得明明白白――“客户一户李福民东京开封府右前厢秀水坊下户”!
除了那座又小又破败的院子,李家再无其他财产,正因如此,李亢想整点树胶也只得跑到城外僻静处来偷摸着整。
开封城中自然也有树,富贵人家的庭院里有,寺庙祠堂里有,大街上也有,但是,李亢却是万万不敢去那些地方整的!
整树胶就要割树皮,割树皮就是要树的命,老话都说“树活一张皮”呢!
朝阳初升,洒下的阳光为冬日的中原大地凭添了一丝暖意。
薄雾即将散尽,戴楼门前行人熙攘,卖菜的、卖柴的、赶路的、赶着马车贩货的……自城门口沿着大道蔓延开去,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距离城门三五百米处,一片僻静树林里,李亢正围着一颗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杨树忙碌着。
颇有些年头的菜刀已经不够锋利了,三五下根本割不开大杨树那厚厚的皮,费力划动间,李亢把冻得通红的手磕得生痛,嘴里不时就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听得一旁的李惕有些不忍,“哥,让俺来整吧!”
说着,李惕就要上前去夺李亢的菜刀。
“不用,”
李亢继续费力地割着,“把碗留下,你先回去……那个火寸还得继续卖!”
现在的李亢一无所有,要制火柴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成事的,在这之前,家里的生计还得指着李惕卖火寸的收入。
“可是……”
李惕倒想回去,可是,明显又放心不下李亢。
“放心吧!”
李亢动作一停,扭头冲他笑了笑,“俺认得路,晌午就回去!”
“那好吧!”
李惕见他说得笃定,稍一犹豫,便放下碗匆匆地走了。
这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今天又要少挣不少钱呢!
李惕走了,只剩下李亢一个人在林子里忙碌。
正值隆冬时节,叶落了、枝枯了,树林里一片萧瑟,偶尔还能听到寒鸦的哀鸣,颇有些瘆人。
“吸哈……吸哈……”
李亢埋头忙碌着,不时会停下来往手上哈口热气,使劲地搓一搓,手也就活泛了许多,进度也就快了。
太阳还没爬上中天,李亢手里的碗便装满了,收了菜刀端着碗出了林子,找个没人的空档跑上了大道,直奔城门口去了。
此时的阳光已经颇有些热量了,让个开封城的大街小巷也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
李亢缓步穿梭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四下打量着大街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要制火柴,光树胶肯定不够!
“亢哥儿!”
李亢正看得目不暇接,却见斜刺里走来一个满脸笑容的黑瘦少年正朝自己热情地打着招呼,顿时一愣。
“俺昨儿还听惕哥儿说你人事不省地躺着,今儿咋就起来了?”
那少年依旧满脸热情,大步流星地走到李亢面前,往他端着的碗里一看,有些疑惑,“你整这东西做甚?”
“哦,”
李亢回过神来,冲他微微一笑,“整来做点儿小东西……”
说着,李亢指了指少年肩上挎着的小木箱,话锋一转,“你这是?”
“呃……”
那少年一怔,不禁摇头叹息,“看来你是真病糊涂了!咋连吃饭的家伙都不记得了?”
说着,那少年将肩膀一缩,把肩上的小木箱取到了手里,“啪”打开了盖子往李亢面前一递,“都是火寸……哦,你不准备卖火寸了?”
小木箱里整齐地码放着寸许的小木片,李亢终于看到了火寸的真容,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暂时不卖了……俺想买点硫磺,去哪里好?”
“买硫磺做甚?”
那少年疑惑地问了一句,还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药铺,“药铺里就有啊!”
在这个时代,硫磺大多被当作驱虫杀菌的药物在使用,药铺里并不缺,李亢自然知道,只是面对一个连姓名都叫不出来的“老熟人”让他颇觉尴尬,正好找了个借口,“你忙……俺先问问去!”
说罢,李亢一转身,快步而去。
“亢哥儿,”
那黑瘦少年怔了怔,在后面叫了句“俺空了去找你”便也走了。
呼……
李亢暗自松了口气,却已走到了药铺门前,可是,想想自己身无分文,又只得悻悻地调头走了,这一次再无半点犹豫,大步流星直奔秀水坊而去――如今囊中羞涩,街市再繁华也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干系!
秀水坊这个名字听上去倒也雅致,只是,坊中住着的大多是清贫人家,多是破败低矮的小院,不带一丝繁荣景象。
“亢哥儿,身体好些了啊?”
“亢哥儿,忙啥呢?”
“亢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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