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之前,李亢正在写一本以北宋为背景的历史,也读了《宋史》……书中好像提到了熟药局,那是大宋朝免费为穷苦人家提供药物的地方,所以才会如此试探。
“是呢!”
闻言,大姐神色一松,连忙拿着那块破布为李亢擦起脸来,却比二姐要温柔仔细了许多,“天越发地冷了,赵官家又安排了济善局施粮,二哥每天都能领些粮回来,我们再去外面换一些就够吃了……”
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大宋朝的百姓都习惯称呼当朝天子为“赵官家”!
赵官家!
果然是大宋朝!
闻言,李亢心中一松。
古语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身在封建时代,百姓实与草芥无异!
还好这里是大宋朝,纵观历朝历代,也就大宋朝的皇帝还算仁义,这个时代倒也不算最坏!
一念及此,李亢顿觉多了几分精神,望着正在给自己擦脸的大姐呵呵一笑,“莫瞎忙活了,先把你自己的脸擦一擦……都花成啥样了!”
“呃……”
大姐一怔,连忙收了那块破布,赧然一笑,“不擦了,等一下还要熬粥呢!”
说着,她将破布放回了盆中,端起药碗坐到了床边,“把药喝了吧!凉了更苦……”
“不喝,”
李亢眉头一皱,“病都好了……就是饿得慌,莫得力气!”
他以前病了连西药都很少吃,更别说这闻着都苦的汤药了。
“那哪成?”
大姐连忙摇头,“都煎好了……”
“真不喝!”
李亢神色一肃,“是药三分毒,病都好了,再喝又要喝出毛病来!”
说着,李亢努力地抬手指了指静静地立在一旁的二姐,“二姐都冷得发抖了,快带她去灶房里烤烤火……我想睡觉了。”
“哦,”
大姐望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二姐,无可奈何地应了,端着药碗拉起二姐便往门口走去,“那你先睡,睡醒就可以喝粥了……”
“唉!”
望着两个小女孩那瘦小的背影,李亢轻轻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合上了双眼,心下一片黯然。
老子还真是把老天爷得罪得不轻呢!
前世受穷不说,今生还要继续受穷!
“吱呀……吱呀……”
房门开合间,又是一股寒流袭来,让李亢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床上垫了些稻草、铺了张破布,被子也只是破布包裹着的稻草……这样的床能暖和才怪了!
李亢还是努力地紧了紧被子,心中却怜悯起两个小姑娘来了。
自己尚且如此,真不知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不!
不能再这样穷下去了!
不论如何,自己既然成了他们的大哥,那就要担起做大哥的责任来!
前世,李亢拼尽全力活了二十来年,虽然行事常常不能被周围的人理解,但在他内心一直有着自己的坚持――有恩报恩,有怨抱怨!
就拿同宿舍三个兄弟来说,他之所以对老三言听计从,只因为一件事――在入学第一年的那个冬天,李亢断过一周粮,那一周都是老三主动给他买的饭。
只是,老头子的恩情永远都报不成了……
这具身体卧床已久,本就疲弱不堪,李亢此时又思绪翻腾,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亢被一阵低语声惊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便看到了昏黄的灯光。
床边的矮凳上点着一盏油灯,大姐、二姐和一个矮小瘦弱的少年正围着油灯蹲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哥!”
那男孩虽然瘦弱,但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一眼便看到了刚刚睁开眼睛的李亢,瘦削的脸上笑容绽放,“你可算醒了!”
“大哥醒了?”
大姐也是精神一振,连忙起身就往门口跑,“我去盛粥……”
“你慢点!”
那少年连忙叫了一声,起身凑到了床边,欣喜地扶着李亢坐了起来,“大哥,先喝点粥,等你有力气了,我就把户帖拿给你看,看完户帖,你就能记起我们来了!”
显然,他已经从大姐口里听了说李亢失忆的事,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
户帖就是宋人的户口簿,里面的内容却要比李亢以前那个时代的户口簿详尽得多:
户主一户李福民东京汴梁永秀坊城郭户计家三口
本身李福民年三十丁
长子李亢年一十三小
看到“李亢”二字时,李亢顿时惊骇莫名。
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要不然,原本那个少年怎么也会叫“李亢”?
“大哥!”
见李亢神情呆滞,一旁的少年连连忙叫了一声,将手指伸到户帖上指点了起来,“这个就是阿爹,下面这个李亢是你,再下面这个李惕是我……阿娘和大姐、二姐的名字都没有记在上面……”
“嗯,”
李亢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户帖上的落款是天圣四年三月壬申,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李福民仍然在世……难道是因为那年六月的那场暴雨?
“天圣四年六月庚寅,大雨震电,京师平地水数尺……”
李亢依旧记得《宋史·仁宗本纪》里的那段记载。
可是,如今又是哪一年呢?
李亢望向了李惕,“二哥,你今年多大了?”
“呃……”
李惕一愣,“我十一岁,你十三岁,大姐九岁,二姐五岁。”
说着,李健神色一黯,“阿爹阿娘是六月走的……”
闻言,一旁的大姐二姐也是神色黯然,没有爹妈的孩子……苦!
唉!
李亢一声暗叹,强自振了振精神,“等明日恢复了气力,大哥就出去挣钱……”
后世野史有载:天圣四年的那个寒冬,帝国财神李亢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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