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同不屑于回道他,只是冲许昂说道:“许大郎,你是否愿意给孙寺丞解惑?”
“回孙大人,小的若是帮武娘子安抚了流民,她愿将大豆收购价从一两涨至一两二百钱,如此一来小人三万石大豆便可多得六千两。小人出一千两,就让朱何二人愿意平息事端了。后来小人令许狗儿给他们送银子,谁知……至于他们怎么死的,小人就不晓得了。”
许昂已听出范同要放过自己的意思,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说话也条理清晰多了,用了一些急智便得出了合理的解释。
他总不能说那两人牵头闹事就是他自己鼓动吧,那两人事后狗急跳墙找上自己,他本是派许狗儿安排他们逃路的,谁知三人一同被人杀了。其实他从心里一直怀疑是不是兴唐园的人干的,但他管不了这么多,首先撇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孙伏伽听得脸色灰白,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既然孙寺丞也无话可说,看得出来你说的事情是真实可靠的!念在你心系流民、有意为朝廷、为皇上分忧的份上,本官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令你将那余下的大豆即时送至野狼庄,本官再责令他们兑现一万六千两银子以供安置流民,化解流民情绪!”
范同坐上寺卿之位后,仪态落落大方,言语之间气度愈发不凡起来,容不得众人有半分怀疑。其实方武始终必须肩负起安顿流民的责任,左手倒右手,白得了一万多石大豆。
“范大人,你只是查明了许大郎劝说朱何两人的动机,一是无法解释朱何两人为何要鼓动流民滋事,二来也未曾找出他们二人被害的凶手!”孙伏伽大声嚷道。
范同摊了摊手应道:“孙寺丞,这本是皇上交予你的重负,本官岂能越俎代庖?但本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李二爱孙伏伽之才,这是人尽皆知的,毕竟姓孙的是大唐首位状元郎。
李二一直来对孙伏伽的特别厚爱,范同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的。他甚至怀疑李二是故意给姓孙的官复原职找一个台阶。只要顺利破了案,就给他来个官复原职并非不可能啊。
可读书才华再好,不代表能办好案啊!状元又如何,还不是死脑筋?范同感觉在断案方面,自己完全可以虐杀对手了。当然这得深深感谢方武给他的一些思路,就是要从作案动机、作案过程来分析,还要本着受益最大、嫌犯最大的原则,更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等等。他尝试着好多次,结果许多悬案均可迎刃而解。
“至于这案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便是你的证人陈立。孙寺丞三句不离动刑,只要你对他动一下刑,想必有意外收获。至于刚刚看热闹的纥干将军,或许会帮你找出杀害三人的真凶呢。当然,你要牢记,纥干将军不等同于太子殿下!”
范同说完,便将主审之位让了出来,跟李泰打了声招呼便转进了后堂。
李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对尴尬不已的孙伏伽说道:“孙寺丞,当父皇将你贬职之时,本王尚为你喊屈,今日一见方知范寺卿才华横溢,当之无愧啊!”
孙伏伽哪怕心里有千万个不爽,他也只得装作没听见,毕竟他还要继续审下去,不然如何向皇上交差?
他当即令衙率对那陈立动刑,可怜的陈立被打了十几棍,已是屁股开花,痛苦得嚎啕大哭,最终忍受不了只得将纥干承基牵了进来。那是纥干承基承诺给他五百两,让他指证武媚等人虐待流民。
孙伏伽本是不想大动干戈,一来是想到无法向皇上复命、二来想到范同离开之前说的话,只要将纥干承基与太子殿下区别对待,治他纥干承基又如何?只是对方是四品武将,自己眼下已是六品文官,不好动手啊!
情急之下,他决定将纥干承基扣下再说。
李二向来尊重武将,寻常文武同品基本上是不分伯仲的,当然历来官场上大理寺、吏部的潜规则就是同品大半级,可孙伏伽与纥干承基差的可不是一级半级啊。他犹疑再三,态度终将强硬起来。
谁知纥干承基却立马服软了!
依纥干承基所言,东宫侍卫巡查之时,刚好遇上鬼鬼祟祟的朱大个、何六等人,以为对方是之前半路截杀方武的同伙,便上去仔细盘查,结果混乱之中将二人杀死了,至于许狗儿也是殃及池鱼、连带性伤害。
至于他为何要指使陈立诬陷兴唐园,那是因为侍卫们无故杀了几人,担心传出去会影响到东宫卫率的形象,引起皇上的不满。因此才想祸水东引,转移大伙的视线。毕竟如果兴唐园在流民闹事中有过错,那么东宫侍卫杀他们几个也只不过是为朝廷除害罢了。
对方解释得很牵强,但孙伏伽必须得信。
其实他心中更相信是东宫侍卫见财起意,才对几人下的毒手。至于找陈立陷害对方,则与之前风传太子和方武于舒心楼斗殴不无关系。总之,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能向皇上解释就行,万一真的牵扯到太子,难道自己还傻懵懵地冲上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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