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苦笑一声。
“小师弟，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做啥贡献？一个小小的、最低级的鬼物放在我面前，我都干不死，你让我带队，你怕是失了智吧！？”
李复狐疑的看了姜白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
拜托，你可是养了一口浩然气的读书人！能够养出浩然气的儒家之人，可是很珍贵的！
浩然气刚阳浩大，乃是俗世间至阳至上之力，对于鬼物有着天生的克制！不管鬼物是虚是实，只要浩然气一至，实力能发挥出一成就不错了！
当然，若是遇到不惧你浩然气的鬼物，那只能说你浩然气的修行还太低。”
姜白焕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一展现出浩然气，龙山军的人立马对自己客气了很多。
“那么，我就说一说第二个问题吧！”
姜白的神色瞬间郑重起来，引得李复也跟着正襟危坐。
“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复愣了愣，双眼中透露出一丝丝的茫然，随即苦笑一声。
“我何德何能，又如何有资格评价先生？
小师兄，你可为难我了。”
“不需要你评价，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我也只是想知道，旁人眼中的子明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复看了看姜白，低下头沉默片刻，才悠悠开口。
“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无权评价，即便是整个岳国，有资格评价先生的也近乎没有，其中，就包括我那位高坐金銮的父亲！”
李复深吸一口气，看着姜白，郑重的开口。
“如果你对于先生的做法有些怨恨，我非常理解。
先生遇难前，我曾见过他一面。
那个时候的先生，身居肮脏的牢房，却如立身与兰芝丛中，说不出的风流。
先生说过，距离自己被杀的时间越近，他便越能感受到心灵的平静与精神的不朽。那一刻，我面对着先生，仿佛面对着圣人一般，让我近乎不敢仰视。
见面的时间很多，短到仿佛一进去，我便被通知离开。最后先生告诉我，此生不负天，不负地，不负苍生，不负朝堂！今生只负师娘与小师兄，为夫者，未能白首，为父者，未能教导。”
李复说完，小院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过后，李复才笑了笑，重新看向姜白。
“小师兄，我只知道，你自老家来到枫叶城，受尽苦难，可你不知道的却是，一路来，在你没有看见的角落，杀与被杀此起彼伏！
你一句行来，杀手便一路追踪，可仁人志士也有不少，因先生之故，舍弃生命，为你开路护航！可以说，你每喝到嘴里的一口水，便是几十个人命的付出，你没走出的一步，便有一人倒下。
如此一来，先生的名声，你也能看得出来。
枫叶城地处偏僻，所以关于先生的事迹所传不多，可枫叶城中有一位存在，只要你还在枫叶城，便能得到相对的安全！”
姜白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前身一句逃难而来，走出的竟是一条白骨铺出的血路！而自己没有死，想必还有欲要杀自己的人，与欲要救自己的人，谁都不想自己死去的缘故吧！
如此一来，姜子明，果真神人！
李复眼中闪过一道缅怀之色，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的眼中，竟能流露出缅怀这种神色。
“世人皆愿学子明先生，而子明先生，却从来只有一个。不仅仅是岳国，岳国之外的其他国家，也佩服先生的很。
岳国以南，邻国羽国国君曾以一字并肩王待之，欲要先生驾临羽国，可却被先生含笑拒绝了。其他国家的待遇与羽国相差不大，也皆被先生拒绝。
只因岳国有两位绝世之奇才！
当朝宰辅南宫拓，太傅大夫姜子明！两者齐名！
南宫老贼诡计多端，手段下作却滴水不漏，近乎天衣无缝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南宫擅长看穿人心，以敌人的弱点下手，一击必中且后手无数。可以说，南宫老贼不出手则已，只要一出手，必然让对手万劫不复！
而先生却又不同。
先生堂皇大气，每战必堂堂正正之势，强己为先，自然百战百胜。先生也有奇谋，却常言奇谋不足为根本，此以力先。我能胜你，只因我原本便比你强大，如是而已！
可以说，正是因为先生的这种观点，才让岳国无数子民得到恩惠。
原本这样也没错，只是先生后来的观点，实在是……唉！”
姜白开始时听到李复的话，心中激情彭拜，近乎不能自持，脑海中只剩对于身为姜子明儿子的骄傲。可最后，李复的话，却让姜白疑惑不已。
“父亲的观点，到底是什么？”
姜白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正是父亲的这种观点，才完成了父亲最后的结局！
李复看了看姜白，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
“现在我不能说，而且你在任何人口中，也无法听到先生的观点。我只能说，你不知道，还能苟且的活着，知道你知道了，谁也救不了你！
先生如此之人，尚且遭难，你比起先生如何？
等你真正的可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姜白沉默，他知道李复的话很有道理。用姜白的话说，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的饭，没这个本事，吃泥麻痹？
李复看到姜白的样子，勉强的笑了笑。
“还是讲点开心的事吧！对了，关于对先生的评价，我想起怎么跟你说了。
想当初，先生的名号，整个岳国无人不敬佩，却无任何一人敢于评价，不过却有一老儒生在先生遇难之后，醉酒做出一长短句，这长短句我今天可以跟你讲讲。
开口天地贺，
落笔鬼神惊。
举杯邀来仙人醉，
一曲长歌万世哀。
唉！先生之难，果真是一曲长歌万世哀啊！”
姜白漠然，随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丝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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