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之外是江湖,天高地阔,人来人往。
山海堂尚未形同虚设的江湖很热闹,修行界和武林分得没有现在这般泾渭分明,时不时能冒出几位以武得窥大道的武圣,大魔王黄巢祸乱人族那十几年,以武立宗的门派大多被毁了山门断了传承,之后再无武圣出现,修行界成了高入云天的楼阁,人人向往,没有武圣的武林成了人们口中的江湖,尽是一些小鱼小虾在里面扑腾。
如今的江湖已不将修行界包括在内,这才有了修行者和江湖人的说法。
三百年来的江湖了无生趣,用竹简的话说,江湖没了。
闻人一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竹简那么一说,饶有兴趣问道。
竹简和小师弟一个性子,其实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感而发,被小师弟那么一问,自然要装作高深一点,硬着头皮解释道:“都是黄巢老贼的功劳,将那些只练武不修行的门派一个个连根拔起,如今行走江湖的都是一些蹩脚货色,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韩学思不理会两位师弟的一问一答,走到捡回性命的众人身前,平静说道:“各位中了百草门的暗香之毒,半个时辰后就能行动自如,防止百草门再有人来,等各位的毒解了咱们兄弟再离开。”
听他那么一说,众人免不了感恩戴德一番。
林汉秋没有说话,挣扎着起了身,看了一身白衣的韩学思一眼,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转身沿着来时路出山。
闻人一百走到韩学思边上,轻声说道:“余清音给他解的毒。”
韩学思点了点头。
许多年后,退出军伍回到广元郡老家养老的几位老卒聚在一起喝酒,酒到酣处,一位曾在雪原战场被那位东吴异姓王救过性命的老伍长得意说起他被救的经过,另外几位老卒相视而笑,共饮一大碗之后跪地向北而拜。
此间事了,玉树临风的师兄弟三人继续向南,走走停停不急不慢,地形自有方天印中一位精通堪舆的师兄去记。
三位年轻人这趟游历苗地并非韩九公子一时起意,和众位师兄商量过,一来摸清苗地边缘地形,二来看看李沉舟说出那句圣人公约之后哪些人敢大着胆子进入苗地捅刀子。
修行界和江湖寂寞太久,苗地开山无疑成了近来头等大事件,于是不甘寂寞的修行者和江湖人全过来凑热闹。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水光溪北岸的渡头。
渡头边上有座简陋酒肆,几间竹屋,一座草棚,竹子和草棚顶上的茅草还有着浓郁绿意,显然刚建不久。正是饭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酒肆生意不错,凉棚下十张桌子仅余一张空桌。
韩学思三人在年轻伙计招呼下过去坐下,点了酒菜之后各自沉默,没有言语交谈,也没有打量同在屋檐下的其他食客。
中间那桌坐着三位年轻人,皆是穿着白衣,腰间佩剑悬玉,手边放着折扇,潇洒倜傥,典型的江南公子派头,给人眼高于顶的感觉,好像没什么事物能被他们放在眼里。三位白衣年轻人领着岁数不等的三位扈从进入草棚之后便引起了几桌食客的注意,有人打起精神,有人暗赞公子风流。韩学思三人进入凉棚之后,被几桌食客拿来和那三位白衣公子作比较,觉得虽然样貌更加出彩,但气势上输了太多。
想着墨翠的韩学思抬起头,恰好碰上领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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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年轻苗人的视线,二人斜跨着包袱,分量不轻,脸上皆有畏惧神色,不动筷子也不碰酒杯,被同桌狼吞虎咽的老者怒视一眼后立马低下了头。
老者用衣袖胡乱擦了嘴,狠狠瞪了韩学思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韩学思没有和他一般见识,抓了一把筷子在桌面上摆出奇怪图案。
闻人一百回敬了老者一个白眼,然后目光在各桌食客身上流连,感受到他目光的众人抬头看着他,自然不会友好,人之常情,闻人公子没有放在心上。
酒菜很快上来,摆了满桌,闻人一百故意取出一根银针,在各个盘中试探是否有毒。上菜伙计虽然一直在苗地没有出去过,却也知道眼前的年轻公子在做什么,没有多说什么,进屋将这事和老板说了。
老板四十出头年纪,手上有祖传的酿酒手艺,原本在响滩城中开酒楼,是心思活泛的玲珑之人,身后有所依仗,不然也不敢在这近乎荒无人烟的地方开酒肆,望着外面的紫衣年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出门在外小心为上没有什么错。
闻人一百的行为引来数桌食客的白眼轻视,一位三角眼的背刀中年人冷笑说道:“如此怕死,还出来混什么江湖?丢人现眼。”同桌食客听了他的话之后哈哈大笑。
韩学思看着大笑数人,笑着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让各位见笑了。”
不是十分将脸皮看重的韩九公子一向很好说话。
之前出言讥讽那人不知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说道:“咱们都喝了酒吃了菜,不都好好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知所谓!”
若是南海小霸王霍奇峰在场,早已发飙了,那人哪有机会得寸进尺继续挖苦?看到韩学思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两位不是很好说话的师弟也没有说什么,脸上带着苦笑。
三人言笑晏晏,落在另外几桌食客眼中并非是他们性子好好说话,认定他们是没本事没种的怂包,不由更加轻视。
韩学思给三只酒杯倒满酒,笑着说道:“吃饱喝足继续赶路。”
竹简端起酒杯,摩挲了两下,然后说道:“九哥变了,一百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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