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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元节带着吕康向沅江渡头走去。以前邵元节和杜娟、隋燕、徐小六、大巫师谷雨走在一起时,总是他走在女人的后面,因为在他的心里,她们是那么美,而且都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本领,说白了,她们都要比他强。
只有和乔慧在一起时,邵元节显得很随便,就像兄妹一样,要么并肩而行,要么任谁走在前面,邵元节当时也没有转到这种念头的。
徐小六虽然没有特殊的本领,社会地位也并不比他更高,但她在邵元节心里一直有很重的份量。就是现在他和徐小六成了同门,徐小六又一直混叫他“邵大哥”,但在邵元节的眼里和心里,徐小六的每一个举手投足,每一个眼神和笑容,依然让他感觉到徐小六是一个迷人的少女,绝不只是一个同乡或者一个师姐。
跟过去不同的是,邵元节因为和杜娟这个美女睡过觉了,他已经能正视徐小六的眼睛,他已经能坦然称赞她美如仙女。
然而这一回,邵元节却是走在了吕康的前面。因为吕康是他妻子杜娟的徒弟,吕康管他叫叔。虽然他只比吕康长两岁,但他是成了亲的人,又到外面见过世面。另外从性格方面来看,邵元节比较大方,而吕康显得内向,所以邵元节在她面前自然而然表现出他是主心骨。
他们是去救人的,此行必然会有莫测的凶险,很多事情总得一个人拿主意,在情在理,邵元节也合该是主心骨。他不仅要设法救杜娟,而且他还要顾及吕康的安全。
吕康低目看着崎岖不平的田埂小路,一言不发跟随着他,她纤细的右手一直抓着肩上挎着的一个蓝布包袱,即使在走比较平坦的地段时,她的手也抓着包袱。
她平时也是这样的,如果她手上不抓一件东西的话,她就绝没有勇气走向一群人的。饶是如此,她还是会尽量避免独自走向一群人,因为她不知道自已没抓东西的另一只手该往哪儿放才好。
邵元节看出吕康是个沉默寡言而且有些自卑的女孩子,为了尽快熟悉,让彼此都不感到拘束,便没话找话问她一些家乡的情况。
吕康为了听清楚邵元节的话,亦步亦趋跟着他,仿佛她是邵元节的影子。
邵元节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有些话她没有听清楚,她也不问他,只嗯嗯答应。邵元节不知道她没有听明白前面一句话,便又接着问一句相关的话,吕康答不上来,邵元节回头看她一眼,吕康只得红了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邵元节淡然笑笑,便又说了一遍,吕康垂下眼睑,小心回答他的问话。她的回答有些简单,多数时候是说:“哦,是这样。”或者说:“对,我们哪里是这个风俗……”偶尔也会反问邵元节一句:“邵叔叔,你们哪里也是这样的吗?”
吕康虽然十五岁半了,但因营养不足,她的个头较矮小。好在这些日子她能吃饱饭了,菜里也有盐巴调味了,所以她的食量比过去增长了一倍。
她自已也担心长得矮小,所以她每顿饭总是要吃上三大碗玉米拌白玉饭,而且每过五天还会吃上一个鸡蛋——她严格遵守自已规定的打牙祭的时间。
自从杜娟失踪后,吕康每天晚上睡觉前还特意加一顿餐——当然她用的是自已的月钱。所以她的个头比来时稍稍长高了一些。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何况是生长期的少女呢。不过阿明这些人天天跟她在一起,倒没觉得她长高了,但如果杜娟现在看见了她的话,就会发现她比来时明显长高了一些——以前她只有杜娟的眼睛高,现在已经有杜娟的眉毛高了!
因为加餐的缘故,她的月钱自然也不会有剩余。当她的月钱因为花销别的生活必需品而用完了后,她就会坚持三四天只吃玉米饭,佐餐的只有一碟盐水。
杜娟房中床下红木箱中放有一些铜钱和碎银子,吕康每次找别的东西看见这些钱时,她都不敢多看几眼,更不敢去数这些钱有多少?
虽然师父不在家,虽然她听阿明她们窃窃私议杜娟很可能不会回来了,但她觉得师父的眼睛在某处看着她,她脑子里不敢多想这些钱的事,她找别的东西时,她的手指下意识避开接触到这些钱。
师父的衣柜中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吕康偶尔会伸手摸一下其中几件衣服,感觉一下布料和花纹,但她只是欣赏一下而已。虽然关着房门,但她却一次也没有取下来试穿一下尝鲜,这不仅是因为她现在的身高不适合这些衣服和裙子,更主要的是这些衣服和裙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奢侈了!她觉得自已这种人还不配穿这些好看的衣服。她如果穿出去的话,恐怕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虽然生活一直不顺心,但毕竟是稚气未脱的年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吕康走在邵元节身后,真的是只能望其项背。
吕康心中暗忖:“师父也不太高,但邵叔叔却有这么高,但愿我将来能找一个有邵叔叔一半好的男人……”
言念及此,吕康不由想起了那个侗族男青年幸青松,吕康想到此次离开泸溪之后,也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到他,心中怅然若失。
青山下有七八间瓦房和茅房,远远看上去宛如几个小匣子。山坡上的乱坟宛如一个个土馒头。一株株树木仿佛路人一样瞅着他们。蜿蜒的城墙活似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长蛇,然而今天却没有初春的暖日头,阴霾的天空就像一个生病的忧郁妇人。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说话,行了一程,便看见前面的渡头了。
看着空荡荡的渡头,吕康忍不住说道:“邵叔叔,我们这里只有早上辰时(早9:00时)才会有客船,现在是午时(中午14:00时),没有客船的。”
邵元节道:“我等不及了,我打算先找一条船坐到下一个大镇,然后再换乘去辰州的大客船。”心想:“我们路上多耽搁一天,杜娟就要多受一天的折磨……”
二人来到渡头,邵元节站在青石阶上,默默看着东流的沅水,久久不再说话。吕康将包袱和邵元节的包袱放在一起,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下意识地拢着头发。希望能见到一条大篷船划过来。
二人各怀心思,忽听一个男子的歌声从道旁盛开迎春花的灌木林中传来,邵元节和吕康心中一动,循声向那片灌木林张看,只听那人唱道:
天上起云云重云,
地上起坟坟重坟,
妹妹洗碗碗重碗,
妹妹床上人重人。
邵元节和吕康听见这首山歌,脸上俱各一红。
又听另一个男子接着唱道:
天上起云云起花,
苞谷林里种豆荚。
豆荚缠坏苞谷树,
娇妹缠坏后生家。
……
两个男子和歌嬉笑,吕康面带羞色,好奇地瞅向那片耀眼的黄花林,心忖:“不知唱歌的是什么人?”
彼时,天上忽然下起濛濛细雨来,吕康忙拿起一把红油纸伞,要递给邵元节,说道:“叔叔,天下雨了,你用这把伞吧。”
邵元节看了她一眼,说道:“还是你打伞吧,我戴斗笠就行了。”边说边弯腰从地上拾起包袱,拿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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