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摇头:“我如今身为柱国之臣,怎可对此事视若无睹?如今圣上正值壮年,朝野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倘若这时突然多出来一个皇太子,你可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蠢蠢欲动?”
汝中柏也出声附和,看向也先道:“您有所不知,最近太平一党的余孽已经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已经有不少人敢光明正大地去太平的家中作客了!再加上丞相如今总揽一国军政,倘若多了个太子进行监国,那这满朝文武又该听谁的?若是皇子与丞相的政见不同,我们又该当如何?”
也先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深层面的难题。
脱脱思忖良久,终于开口定论:“无论如何,为了圣上和大元考虑,我都得挺身而出阻止此事,否则日后必定酿成大祸!”
也先劝道:“兄长三思,奇皇后之前可与我们交情不错,更帮了我们不少大忙,倘若你这个时候跳出来阻止皇子登上太子之位,那难免会引起他们母子的记恨,奇皇后向来睚眦必报,你得罪了她便等于得罪了整个后宫啊!”
汝中柏这时也顾不得得罪也先了,正色道:“此事毕竟有违礼制,丞相若是此时不去直言面圣,那百官又该作何感想?而且现如今就算丞相您此时不出面制止此事,那日后太子与圣上产生分歧的时候,您又当如何自处呢?就算皇子再优秀,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毕竟还是圣上啊!”
陷入两难的脱脱苦笑连连,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正值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脱脱的恩师吴直方老先生求见。
脱脱闻言一愣,当初河南刚起祸乱之际,老师因为自己排挤汉臣一事摔杖而去,自那以后任自己派谁去请,他都没有再登门一次,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来了……
“快快有请!”脱脱说罢又觉得不妥,亲自带人出门去接。
吴直方此时已是七十八岁的高龄,整个人变得越发清癯瘦弱,若是没有身边的侍从搀扶,仿佛一阵大风就可以轻易地将他吹倒。
吴直方自从那日生了脱脱的气以后,几年的时间里几乎是闭门不出,整个人抑郁之下岂止是苍老了一星半点,脱脱一眼望去就险些流出泪来。
脱脱虽然排挤汉臣,但却自幼就被吴直方以儒学教授,对这名恩师非常的敬重,此时心中又是惭愧又是自责,竟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吴直方的面前。
吴直方清瘦的脸上已经满是黄斑,牙齿也掉得只剩几个,但一双眼珠却依旧满是精光,待脱脱撩衣跪倒以后,老人家也忍不住流出泪来,心中对爱徒的怨恨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吴直方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老朽不过是个行将就木之人,哪受得起太师这样的大礼?快起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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