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酒,卢象升看着朱延平平静目光问:“我在大名府,那里的百姓有低价盐,我离任后呢?”
朱延平眼眉透出笑意:“我不管官盐还是私盐,只要是我的兵马能打过去的地方,以后只能卖低价盐,只能卖盐山的海盐。”
“那你将来离职呢?”
摇摇头,朱延平道:“建斗兄,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为范围内的百姓谋好处,那我就会去做,能造福多久是多久。当今皇上圣明,盐运上面,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是当今皇上的门生,看看过往,哪位进士能在三年内手握强军,治理一府,手握军、政、税赋大权?”
朱延平端着酒,又指指自己:“再看看,有没有人能像我这般年纪,那般出身,获得如此之大的军权、信任?皇上基本上是把天津、济南交给了我,身为臣子,如此厚恩,我没得选,我的良心也会这么选。”
“大明能否中兴,在于当今,也在于我们这些带兵的。建斗兄,何迟乎?”
眉头紧皱,卢象升咬牙道:“我就知道你这么热心肠把我叫过来就准没好事。半月内,给我五千石!今年,我最少要三万石!买卖所得利润对半,一半军用,一半押解盐山,送交内帑。”
朱延平笑了,举着酒:“干!”
卢象升瞪一眼朱延平,没说话仰头一气喝光,酸酸甜甜的,问:“什么酒?”
“山楂,能消积,开胃,有助于食欲。”
阴着脸,卢象升给自己又倒了一碗:“这东西?也能酿酒?”
“甜的果子,都能酿。”
朱延平摸摸鼻子,松了一口气:“既然建斗兄上了贼船,有些方面就要说说。大名府那里,建斗兄看谁不顺眼,谁做事不用心,不是做事的料,写个单子给少钦,他帮你解决。我们没工夫和小鱼小虾打交道,盐运买卖对宫里来说是紧要的,对我们而言就是军饷来源,我们的职责,还是为皇上练出强军。”
“只有我们的军队强了,上,下,才能长久安稳。那些人为了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胆大包天就是最好的写照。”
卢象升痛苦愁眉,还是卷了进去,现在毫无疑问,和朱延平一样了,都是坚定的保皇党。皇帝出了事情,他们这些人都没好下场。
现在他们要考虑的只剩下皇帝的利益,其他的都可以不管,都是可能动刀子的潜在敌人。
最大的好处,就是上头只有皇帝这么一个上司,上下统属关系更为简单,简单明了到了极致。只要不做犯傻的事情,基本上会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就像朱延平,心思一动,自己能搞来钱粮,就开始修建好大的土方工程。若是寻常重臣这么搞,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年的首任登莱巡抚陶朗先就是前车之鉴,这个人会将一切资源调动,合理利用进而产生了极大的利益。
陶朗先弄出的钱粮,也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将上上下下吃掉的虚耗给扳了回来,控制到了自己手里。说白了就是断人财路,成制度的贪污,不贪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被贪污罪搞下去了,自己想不开自己一心为国,为什么会有这么凄惨的下场。
所以陶朗先在大牢里想了一年多,想通了,上吊了。
“建斗兄,大名那边最好兴修水利的时候,将官道也重新修缮一遍。我们这样的军队,最怕的无非后勤不足,也怕道路艰难。”
“这个,我也省的。”
卢象升又喝了一碗山楂酒,突然问:“我若不答应,你会怎么办?”
朱延平挑眉:“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写投名状吧?”
瞥一眼朱延平,卢象升起身伸了个懒腰,双臂做着扩胸,甩甩手臂,躺倒在床榻上慢悠悠道:“我看,这事儿你能做出来的。交友不慎,我卢象升认了。”
将酒坛封好,朱延平抹抹脸,躺倒在卢象升身旁:“建斗兄说笑了,建斗兄非口舌之利、金银之利所能动,也不是威逼所能屈服的。我们呀,说的亮堂点,是上为社稷安泰,下为万民安康;说的小一点,谁不想出将入相?”
眯着眼,朱延平嘴角翘着,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中:“往深里说,我们都是讲良心的人。”
卢象升听了呵呵一笑:“你倒是自卖自夸,你分明是阉党爪牙之首,世之虓虎;而我,被你拉下水,估计……你说我会排进文职五虎,还是武职五彪?”
朱延平努嘴:“管他呢,现在咱睡觉也睡的踏实,终于又多了志同道合的兄弟。小弟一直都怕将来你我兵戎相向,太怕了。”
沉默片刻,卢象升问:“他们真有这么大胆子?”
“有,为了钱,这些人连禽兽都当的,还有什么不敢干的?禽兽……呵呵,都是下酒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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