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使团的消息一道传过来的信息,其实相当严峻。父王对俪姬虽然宠爱,似乎也还只是男女情爱而已,但是对俪姬推荐的齐先生,却是日益倚重,几乎所有的国政,均是齐先生一力主持。
这次齐先生可能会与使团同行,亲自进入大昌体察民风,不过这个消息尚未落实,要等使团出发之后才能确认。
这位齐先生在北戎长大,却是位汉人,据说形似文人,儒雅大方,谈吐有方略,做事极其细密。而借助使团往来加强大昌和蒙萨的交易,进而藏富于民,就是齐先生的主张。几年下来,效果还相当不错。故此父王也越来越放心将政事交给齐先生,自己乐得清闲。
相应的,俪姬一脉也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王后仅有的嫡长子留质大昌多年,颇有些人支持由俪姬所生的留王陆栖继承王位。蒙萨国内暗嘲汹涌,还是尽快将婚事落定,想法子回去才是。
陆斐并没有向梅清隐瞒,而是大略将情况都说了一番。他对梅清很有信心,自己所钟情的女子不会是温室的花朵,遇到困难便退缩。反之,如果真的畏难不前,大抵也不值得自己钟情。
梅清听得津津有味,政治权谋非己所长,但是作为曾经的赝品世家掌门人,梅清对于掌控局面和运作大型机构还是颇有心得的。
其实她最感兴趣的是齐先生,此人连陆斐也没有见过,形象十分模糊。在这个时代固然没有经济学一说,关于贸易和通胀之类也没有系统的研究,但是梅清直觉地感到这位齐先生与其说是一名政治家,不如说更像一名朴素的经济学家,心下不禁颇为期待有朝一日可以与齐先生探讨一番。
至于陆斐若隐若现表现出的少许对未来的担忧,梅清并不放在心上,所谓没事儿别找事儿,有事儿别怕事儿,顺其自然就是。人生就像心电图,如果一帆风顺,就说明……挂了。
跟陆帅哥倾谈了一番,梅清心境大好。直到陆斐已经人都走了,嘴角的弧度仍然很高。
但是慢慢从爱意中平静下来,梅清发现自己的位置不怎么美妙。
作为陈氏一族长房嫡女,自己是刑部侍郎的女儿,是大昌的臣女。
自己喜欢的人来自蒙萨,是地位尴尬的蒙萨质子,能否成为他的妻子还是未知数。而做他的妻子,绝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国家、政治、宫廷,这些都不是有情谊就能处理好的。
拿着从母亲手里传下来的北戎信物,自己和北戎的关系简直是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自己对北戎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唯一见过勉强算认识的北戎人就是宜妃。可按目前的情形看,恐怕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交待,可是如何交待,又是大问题。
大昌、蒙萨、北戎,都有干系。蒙萨和北戎固然陌生,对大昌却也没有归属之感。若是想八面玲珑四面逢源,也许有人能做到,但梅清自问没这个本事。
眼看自己一天天长大,总要有所抉择吧。不知怎的,梅清倒忽然想起陈娟来。自从上次胡蜂事件之后,陈娟便如水底沉石,再无一丝动静。现在想起来,她说不定就是在迷惘的心情下孤注一掷……
梅清带着两分怅然看着窗外的月光。
月是故乡明。
可是,故乡在那里呢。
明月清辉,恍如梦境。庄生梦蝶,说不定我就是那只蝶。梅清的心境渐渐清明。
吾心安处是吾乡。
随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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