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敌袭?”
在车乘之内的赵姬闻言惊呼,心中一颤。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都要到秦国国境了,居然会有敌袭。
难道是赵国那些人?
赵国长平一战赵国和秦国结下来的是国仇。
在平日之中,赵姬和赵政也经常被追杀,若不是赵家在赵国有些势力,她们母子本活不到今日。
慌乱的夜色之下,赵姬轻轻的掀起了一点车帘子。
可是,夜色之下,只有在火光之中的微微闪动的刀光和不断的厮杀声。
“哐当!”
赵姬忽然感觉有什么撞在了自己的车乘上,整个车乘猛然一震。
这一震吓吓得赵姬身体一颤。
她一只手抓紧自己的儿子,一只手将帘子又拉起来了一点。
借着车外的火光,赵姬微微探出目光。
在车乘前,她看到了一张惨白了脸,在他的胸口鲜血不断流出,已经失去了呼吸最基本的起伏。
这是赵平,是护送她们母子前往秦国的带队人。
倒在车乘上的赵平最后的余光看了一眼赵姬,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生在这无常的乱世,人之一生,所求为何,他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以后也不用想了。
赵姬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全部湿透了。
赵政被自己的母亲抱在怀里,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母亲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无助。
无力。。
就像是黑夜之中随时会被杀死的猎物,危机似乎随时环绕在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便是萦绕着赵政童年的主旋律。
赵政紧紧的握紧了双拳,双手之上青筋暴起。
每一次,他都对自己说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但是这种无助却一次又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不明白自己的明明是这世间最强诸侯国秦王的后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无助?
为什么自己是秦王后代,还要躲在赵国过这种苦日子?
为什么亲生父亲要狠心抛弃自己?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接受无力的现实。
人的所有的痛苦,本质上都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恐惧。
年幼的祖龙现在还不是那个横扫八荒六合的帝王,他仍旧是一个常年被追杀与敌视的少年。
他现在他太弱小了,只能默默忍受人世的无常。
但这是最后一次!
赵政发誓道。
他倚靠在母亲的怀中,静静的等着命运的审判。
在车乘之外的打斗声逐渐开始停息,周围缓缓的寂静了下来。
但是赵姬母子二人的心跳却逐渐提了起来。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最后开出来的不只是大小或是输赢,也是生死。
在寂静的夜色之中,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是如此的明显,他缓缓的走到了车乘之前,然后站住了。
赵姬感觉自己的心都似乎要跳了出来。
随即一柄青铜剑轻轻的挑开了车乘的帘子。
剑尖就放在现在赵政身前一寸处,青铜剑在火光之下泛着冰冷的寒光,像是勾魂的锁链。
在黯淡的夜色下,眼前的蒙面人看了一眼赵姬后,操着一口赵国的口音道:“是她们。”
这句话让赵姬的心中更寒。
真的是铤而走险的赵人。
“我是秦国公子子楚的夫人,你们如此不怕挑起秦赵战争吗?”
赵姬强作镇定,但是她终究不是芈八子与吕后那种以女子之身慑服群臣的狠人,颤抖的身体已经暴露了她的胆怯。
若不是赵政在此,她怕是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战争?”
“长平一战,我赵国男儿还死得少吗?”
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更加狰狞,他冷笑道:
“要怪就怪,你们是秦王的家室,秦王他该死,你们也该死!”
战国不讲仁义,这里是国仇家恨,是生死命途。
冰冷。
绝望。
无力的感觉在赵姬母子心中盘踞着。
“杀!”
远处为首的蒙面人只是冷冷的道出了一个字。
“诺!”
站在车乘之上的黑衣人应声后,青铜剑长剑猛然一进。
赵姬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她的双手则是紧紧的抱住了赵政。
而赵政的眼中则是不甘,他怒视着眼前人,似乎是想将其的容貌牢牢记住。
滔天的恨意在赵政的身体之中激荡着。
“若吾有复仇之日,必灭赵国以雪耻,屠汝及九族。”
少年声音回荡在长空之下。
可惜,恨意并不足以动摇那柄要命的长剑。
寒光冷湛的青铜古剑一瞬间便穿过了那一寸的距离。
“汝死今日,安有明日!”
黑衣人冷笑着。
似乎在嘲笑着眼前人的不自量力,还在想着复仇之事。
死人是不会复仇的,不然白起那屠夫根本活不到长平之战。
可就在长剑即将刺穿赵政的背部时,一只白皙的手从车的帐帘旁伸了出来,朝着那柄泛着寒光的青铜剑抓了过去。
其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按在了青铜剑上,完全不惧那锋利的剑刃。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青铜剑竟然像是受不了手指的巨力,霎时间火光四溅,一瞬间轰然碎裂。
碎裂的长剑碎片飞散,激射四方。
电石火花之间,黑衣人猛然后退躲开了崩碎的碎片,翻身跳下了车乘。
然后他惊疑不定看了看手中碎裂的长剑,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车乘。
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只手是谁的?
为什么还有人活着?
而远处的黑衣人首领也愣住了。
黯淡的夜色下,他完全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一声剑石碰撞的脆响,便看见自己的手下跳下了车乘。
像是车乘之上有着夺命的厉鬼、不世的猛将。
他抬起头也朝着车乘望去。
这时候,一只手缓缓拉开了帘子,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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