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面容再像,暮九歌终究不是正版宋清婉,外人容易胡弄,然而平日里朝夕相处伺候的宫女侍从对主子最为熟悉,一个动作一句话语都有可能露出破绽,于是暮九歌平日里借口生病不宜打扰,这殿中并不留人伺候,来来回回总共一个玲珑。如今玲珑也带着仆妇们去了偏殿,偌大的寝宫之中,便只剩下了暮九歌和那冒牌仆妇。
果然那仆妇暮光一闪,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我是哪里出了破绽?”
没错,来人正是扮成仆妇的原野。
当远在商漠北疆的乾王北堂傲得到圣旨带领三千飞云骑赶赴南疆已经是半个月多前的事情了,而此时,暮九歌扮成宋清婉模样做这个准皇后已经两天。
这两天中,自原野开始觉得摄政王府里的那个暮九歌不对劲儿,他就怀疑眼前的这个不是她,而真正的暮九歌,依旧留在宮里。
经过他观察,摄政王府里唯一能够进出皇宫的便只有独孤隐身边的侍卫和这每日往栖凤宫送羹汤的婆子们。
独孤隐心机深重敏锐,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简直不可能。于是原野便瞄上了相对比较松懈的仆妇。
巧的是,这些仆妇当中有一位嗜酒,每次下工之后都要喝两口,原野便放了一壶掺了料的好酒在她的住处,果然,这仆妇见之大喜,喝的酩酊大醉,原野将她藏在床下,自己扮成她的模样浑了进来,希望趁人不备去找暮九歌的下落。
此时,他尚且不知暮九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当她被扣留在宫里了。他要救她。
“我猜你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左撇子。”暮九歌说道,“你现在虽然惯用右手,但是使力的时候,左手总是不自觉的有所动作,况且,你左手虎口处可要比右手虎口的茧子要重。”
有了这些微的怀疑,暮九歌再去看这仆妇,他神态根本与其他仆妇不一样,他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惊讶,喜悦,疑惑,安心等种种情绪。虽然两人的都顶着完全陌生的面具,然而暮九歌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原野,正如他也在第一世间认出了她一样。
那慵懒而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偏偏在目色流转间露出超越常人的风华,那认出他的一瞬间爆发出的清亮明锐神采,一如当日在前往勾弋镇路上,她怀中的孩子微微转醒的一刹那,这女子眼中爆发的喜悦明光。
那是与他生命中最灿烂的光辉,怎能认错!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女子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再次恢复成病歪歪的美人,但是他,却已经确认了她就是她。
而他在过去将尽二十年的世间里,的确是左撇子。后来,当他知晓了因为自己特殊身世,而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和完成的使命,他便知道,他以后的生命里不能留下任何的破绽,否则,那有可能成为要自己命的催命符。所以,他强迫自己改掉了从小到达的习惯,学着使用右手,穿衣,吃饭,练武,杀人……
半年多的反复练习,他终于能够像是其他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左撇子,然而她却自他下意识的小动作中,已然确定了他的身份。
所幸,所幸是她。
“你发现了不对劲,其他人如何?独孤隐可有怀疑?暮色呢?”
当日玲珑假扮她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她曾经嘱咐过她用什么样的态度对打暮色才最不会引起怀疑,然而时间短促她也教不了太多,毕竟不是同一人,难保爱粘着她的暮色不会发现。
“那女子也够聪明,借口要练功并不把暮色带在身边,而是让他跟着均然世子玩——想必是你的主意?然而纵然如此,她总不能够完全不与暮色接触,那更会引人怀疑。暮色年纪虽小,心却敏锐,他也察觉出了不同,然而他却没想到如今他面前的人不是你,而是觉得你在生他的气。”
“至于独孤隐,”原野疑惑的皱皱眉,又道,“他之前便与我们不甚熟悉,自从那晚与你一同入宫之后,他便似乎十分忙碌。仅仅来过一次,确认了你在摄政王府之后便匆匆走了,再没来过,想来不会怀疑。”
话虽如此,暮九歌却依旧深深拧起眉毛,这样不行,那个假的暮九歌没有与她相处过,不知道她的行事风格,才短短两日,原野就已经确定了她不是她,甚至暮色都看出了问题,独孤隐这样敏锐的人,上次是因为他记挂着寻找药邪的事情并未在意,可若是有下一次……必将露出破绽!
想了想,原野又说,“这两日,独孤隐似乎与你那位丈夫走的很近。”
北觉泱?暮九歌一怔,她倒是不担心独孤隐能在“北觉泱”那里看出端倪,虽然那也是个山寨货,然而北觉泱行事周密,假扮他的人自然也是经过训练的,一言一行与真正的他完全相同,别说相处没有多久的独孤隐,想必就是连北觉泱的养父母——阑华端王夫妇也无从辨认。
暮九歌想了想,此事还要与北觉泱商量,暮九歌知道,虽然他现在被困在这宮里,然而与外面却从未断了联系,摄政王府危险重重,暮色不能再待在 那里了。
由于北觉泱如今顶着天渝皇帝的身份,不能总是在她宫中,否则必然引起怀疑,如今,他正按照独孤暝的习惯,在御书房批阅那些经过摄政王过滤上来无关痛痒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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