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赵学宁被英国佬说动、怀着想要彻底驱逐尼德兰势力的心思,那么阿姆斯特丹将被迫做出最终决断——顶住巨大的压力,发起一次东方远征。
虽然尼德兰的实力大不如前了,但是前三次与英国佬的战争,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英国人并未攫取太大的好处,所以尼德兰人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英国佬,也不觉得自己全力以赴之后,会连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新兴小国都无法打败。
公司办不到的事情,只能让共和国出手了。
在此之前,赵学宁虽然从未公开承认过与英国佬的合作,但也没有公开排斥过英国佬,双方的贸易往来并不遮掩,甚至还有军火与军事方面的合作。
尽管赵学宁本人之所以可以在公司内部脱颖而出就是因为他与英国佬的海战战绩,他过于勇猛善战,多次在与英国佬的武装冲突中取胜,使得这一片海域的英国佬非常忌惮赵学宁。
在这个公司势力大不如前的时代,赵学宁崛起的那些年,也是尼德兰的商业利益得到很大保证的一段时期。
他为了保障公司的利益,的确建立了重大功勋。
但是赵学宁发迹之后,反而多方聘请了英国佬船队中的退役军官为他的武装力量服务,还有传言说,赵学宁非常欣赏英国佬的造船技术与海战技术,有不少英国朋友,军队训练也多向英国学习,这一事实也让阿姆斯特丹感到忧虑。
总而言之,柯恩利的任务非常艰巨。
在这个风雨欲来的关键时间节点上,他必须要向赵学宁得到确切的保证,保证尼德兰在香料海域最起码的利益份额,如果赵学宁能够给予保证,那么尼德兰就会给予他的国家以承认。
之后有什么合作,有什么想法,大家可以在桌子上谈。
当然,如果能拉拢赵学宁的兰芳共和国一起向英国佬宣战,开辟东方战场,使赵学宁顶着尼德兰的势力头衔将香料海域的英国佬势力彻底驱逐,切断英国佬和清帝国之间的贸易路线,那必然是阿姆斯特丹所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阿姆斯特丹对这一次的出使怀有很大的期待,既定事实面前,我们可以谈判的内容已经不太多了,尽管如此,阿姆斯特丹也希望兰芳可以站在尼德兰的立场上展开行动。”
柯恩利叹了口气,缓缓道:“如果能达成这个目标,这一次外交将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外交,之前公司的损失就可以从英国佬身上得到弥补,阿姆斯特丹会非常高兴。”
尤里安闻言,沉默片刻,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既然如此,您是否需要考量一下英国佬可能的行动?我们所期待的事情,未必不是英国佬所期待的事情,美国得到了法国的支持,英国佬在北美的作战很有问题,一旦失去北美,英国佬一定会更加关注香料海域的。”
“当然,我们如果来了,英国佬肯定也会派人来,那群眼睛里只有黄金和香料的乡巴佬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外交机会?”
柯恩利扫视着港口,视线在一艘悬挂着英国东印度公司旗帜的船只上停驻,厌恶的神色已经无法控制的流于表面。
时间缓缓流逝,柯恩利一行终于顺利登上了码头。
而在码头迎接来宾处,柯恩利一眼就看到了兰芳共和国第一任外交总长陈启隆正在和他最厌恶的英国佬愉快的握手交谈着,身边还围着一圈各方势力的代表人们,仿若众星捧月一般将陈启隆围在中间。
数月前,他在巴达维亚生病的时候,就是陈启隆带着治疗疟疾的药物来到了巴达维亚,两人见过面,有过交谈。
这个华人身材高大、强壮,看上去是个孔武有力的东方大汉,但是意外的却是一个文化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据说是跟随赵学宁十年以上的亲信,很得赵学宁的信任。
今日的他身着礼服,仪表庄严,往那儿一站,不说话,便颇有几分高级官员不怒自威的感觉。
柯恩利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直接打断了陈启隆和英国人的交谈。
“尊敬的陈总长,好久不见了。”
柯恩利露出了得体、温和的笑容,吸引了陈启隆的注意,他快步上前,巧妙的隔开了陈启隆和英国人,顺便自己握住了陈启隆的手,让自己占据了陈启隆的整个视线。
“之前您亲自前来巴达维亚赠送关键的药物给我,使我战胜病痛,这样的恩情我牢记在心,一刻都没有忘记。”
柯恩利加重了握手的力气,似乎想要把陈启隆的整个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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