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吾心想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您那些儿子,除去已故的太子朱标之外,也就四子朱棣可堪大用。
按照礼法,嫡长子继承皇位,如果嫡长子亡故,则可顺位继承。
然而秦王晋王为人刚愎残忍,搅闹得封地之内鸡飞狗跳,如此心性,一旦成了皇帝,您也不怕又一个隋炀帝。
若是燕王排行老二,刘三吾尚且可能推崇,然而四子这尴尬的位置,除非秦王晋王亡故,否则绝无可能。
这番思绪,刘三吾自不会详加言明,惹恼上位,恐今日九族不保。
稍作斟酌,刘三吾摸清上位心中所想,大抵是要立燕王为太子,当即回应道:“皇孙年富,世嫡之子,子殁孙承,适统礼也。即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何地”
他却不知,朱元璋苍老的身躯之内,灵魂已经彻底变化,记忆大半丢失,对诸般事宜并不算清楚。
刘三吾这三个字,还是从老太监黄狗儿那里听起,此人忠正清廉,敢言旁人不敢言之语。
朱元璋将燕王二字琢磨片刻,终于从残缺的记忆中倒腾出只鳞片爪。
“你所言朕会考虑,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老臣遵旨!”
挥退刘三吾,朱元璋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这些日子他尝试了诸多秘籍,皆因体内国运所阻,无法食灵补气。
好在前世身为大修,他知晓不少旁门左道之法,其中便有部分运用国运的方法。
甚至于,以国运修行之法,他也曾得到过,若是运用起来,倒可以让这具枯朽的肉身,得到些许滋润,多活十数年。
只不过,国运修行,魂与魄皆会被国运绑定,不可分割,即便是拥有滔天伟力,寿命也不会延长,最多百年便会化作一抔黄土。
这对于身为大修、距离长生仅一步之遥的他,实在难以接受。
且国运修行,实力与国家挂钩,一旦国运衰弱,则实力下降,若是国家灭亡,则身死魂灭。
他素来不喜这等麻烦事情,修道三千载潜心奋发,不曾为外物着迷,这区区凡间的帝王,不做也罢。
而今要紧事情,便是及早让出皇位,好潜心修行,争取窥见大道,得享长生。
刘三吾所言立皇孙为储,朱元璋简单思量,便觉麻烦。
皇孙年幼,威望不足,难以服众,就好比前世宗门,好好地各峰首座不要,偏要立一个小弟子为未来宗主。
这各峰首座心中势必不服,明里暗里手段不少,到时候该他头疼,还得为承继者花费心血扫清障碍。
时间不多,朱元璋不愿浪费这番心血,最好是英明神武的承继者,好让他安心的转交国运,省得麻烦事一堆。
方才听刘三吾所言,在观其颜色,朱元璋心中有谱,恐怕现如今,只有这燕王可堪一用。
一念及此,朱元璋宣毛骧,屏退左右,道:“你速宣燕王进京。”
毛骧跪伏在地,稍稍惊讶过后,便猜透朱元璋话中意思,上位这是要立燕王为太子。
只是燕王前面,还有秦王晋王,上位如此做法,莫不怕伤了秦王晋王的心,百年之后生出祸端?
毛骧思绪转的极快,然面上不显出丝毫,领命而出,当即遣出心腹干将,往北地燕京宣旨。
身为臣子,须得学会揣摩圣意,毛骧能够领锦衣卫指挥使,这番手段早已炉火纯青。
上位既是差他前往,必定不愿此事为外人知晓,故此他特意强调,轻装简服,不可张扬。
实际上,朱元璋纯粹是不知还有何人可用,关于这旨意宣发所要经历的部门,他一概不知,干脆谁用的顺手就用谁,也省的露出马脚。
如此,又过去几日。
奉天殿内,灯火几盏,略有些昏暗,服侍的太监低首站立,像是一尊尊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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